归宁拍了拍李莲花的手背，示意他别生气，起身道：“我去看看他。”说罢，便转身上楼去找方多病了。
笛飞声放下碗筷，看着归宁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向李莲花，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归宁真是你弟弟？我可不信。”
李莲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警告：“闭嘴吧你，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要是敢乱说，我就把你再卖给刘瞎子，让你去跟一寸红配冥婚！”
笛飞声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原来不是亲弟。难怪你对他那么特别。”
李莲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说你只记得怎么杀人，莫非，你又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笛飞声沉默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一片尸山血海，年幼的自己在其中挣扎求生。
他抬眸看向李莲花，语气依旧冷硬，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与恨意：“我能想起少时的来处。”
“从何处来？”李莲花心中微惊，下意识地追问。
“尸山血海中来。”笛飞声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血腥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童年。
李莲花心中一沉，他不知道那片血海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再追问。
而是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从怀里摸出一个面具，递了过去：“别说这些了。如今你树敌太多，戴上这个面具，安全一些。”
这面具是他当年在品剑大会上顺手拿来的，一直放在莲花楼里。
笛飞声接过面具，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表面，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
楼上，归宁找到了凭栏而立的方多病，把手里的一碟糕点递了过去。
方多病看到糕点，脸上的怒气消了几分，扭头看了他一眼，接过糕点啃了一口，嘴里依旧嘟囔着：“气死我了，那个自大狂！”
归宁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凭栏而望，远处的星空璀璨，夜色温柔。他轻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我知道你气他的身份，可他并未做过太过恶毒的事。阿飞的为人，直接明了，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武学，算是个比较纯粹的人了。”
方多病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不忿：“怎么连你也向着他说话！大魔头就是大魔头，难道他做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消他之前做下的恶事吗？”
归宁当时潜伏在金鸳盟时，曾暗中调查过笛飞声，对他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他笑了笑，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有没有可能，他的恶名，多半是他的手下所作所为，才传得沸沸扬扬？据我所知，他最出名的，是当年打万人册时留下的威名，其他的那些恶行，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方多病皱着眉，想起了江湖上关于金鸳盟的种种流言，有些不确定地嘟囔：“哼，就算如此，他也未必是好人！”
归宁把剩下的糕点放在他手边，轻声道：“是与非，本就不是一概而论的。早点休息吧，我下去了。”
方多病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不是！你和李莲花一间房，那我岂不是要和那个自大狂一间房？！”
话落，他再也顾不上生气，拔腿就往楼下跑。
可惜，反抗无效，李莲花早已打定主意让他们二人同住。
方多病说不过李莲花，看着正上楼的笛飞声，生怕他抢了床铺，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房间，抢占了靠窗的那张床。
李莲花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拉着归宁轻声道：“走，我们回屋睡觉。”
归宁顺从地跟着李莲花的脚步往楼里走，目光却忍不住往二楼方向瞟了瞟。
那上头，笛飞声与方多病的辩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桌椅挪动的吱呀声。
让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小声嘀咕：“哥，你说……方小宝和阿飞会不会把二楼拆了啊。”
李莲花闻言，肩头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唇边抽了一下随后语气带着几分迟疑的笃定：“放心，他们不敢。”
他顿了顿，想到二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真要是敢拆我的莲花楼，我就直接把他们两个扔出去。”
话音刚落，二楼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落在木板上，震得楼下的木梁都微微颤动。
紧接着，细碎的木屑和些许烟尘簌簌往下掉，归宁和李莲花同步抬头看去。
归宁扭头看向李莲花，见李莲花脸色不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连忙开口：“要不……还是我和阿飞一间，哥你和方小宝……”
“不行！”归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断然打断。
他眉头微蹙，显然是被楼上的动静惹得有些动气，也不等归宁再说什么，转身就迈步往二楼走去。
他推开房门的瞬间，语气里已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愠怒：“你们两个要是再敢拆楼，我今晚就真让你们住野外去，谁也别想进我这莲花楼的门！”
房间里，笛飞声正攥着方多病的手腕，两人脚下的桌椅已经歪倒了两张，地上还散落着几只翻倒的茶杯。
听见李莲花的声音，两人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笛飞声挑了挑眉，倒也没怎么在意李莲花的怒气，径直走到房间里唯一的床铺上躺下，还惬意地翻了个身，占了大半个床位。
方多病见状，气得不行指着床上的笛飞声愤愤不平，却又不敢真的再和他动手，只能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
他把被子重重地铺在地上，每个动作都带着明显的控诉，铺好后还狠狠瞪了床上的笛飞声一眼，才盘膝坐了下来。
李莲花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这副鸡飞狗跳的模样，叉腰无奈的看着不服气的二人。
随后他泄气抬手关上房门，将那点喧闹隔绝在身后，转身下了楼。
说真的，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打算把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扔出去睡野外的。
楼下，归宁早已忍俊不禁，见李莲花下来，连忙转身给他倒了杯温茶递过去，他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李莲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刚才那点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他抬眼看向归宁，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满是纵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两个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