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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霁,朔风却依旧凛冽。左贤王的中军大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帐主心头的寒意与暴怒。展鹏那一场雪夜奇袭,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刺入他后方的软肋,焚毁的不仅是半数过冬粮草,更是他引以为傲的后方稳固。

“废物!一群废物!”左贤王猛地将案上的酒樽扫落在地,青铜酒樽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帐内格外刺耳。他身着玄色胡袍,腰间挂着镶嵌宝石的弯刀,此刻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平日里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暴怒。“三百人!不过三百人就敢闯我辎重营!你们的巡逻呢?你们的戒备呢?”

帐下的匈奴将领们纷纷躬身,大气不敢出。负责辎重营守备的将领更是浑身颤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哭腔:“大王息怒!那胤军太过狡猾,借着风雪掩护突袭,我军猝不及防……属下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左贤王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脚将那将领踹翻在地,“死了能换回粮草吗?能换回死去的弟兄吗?从今日起,全军清查内部!凡是与右贤王那一派有牵扯的,统统先关起来!后方所有据点,守备兵力加倍,巡逻频次加密,再出一点差错,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将领们齐声应诺,心中却各有盘算。左贤王与右贤王本就因草场划分、战利品分配等问题摩擦不断,此次辎重营被袭,更是让左贤王对右贤王部属的疑心达到了顶点。在他看来,那些平日里就爱抢夺战利品、划分草场时寸步不让的右贤王部下,早已心怀鬼胎,说不定此次奇袭,就是他们暗中勾结胤军所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便传到了右贤王的营地。右贤王端坐于帐中,手中摩挲着一枚玉佩,听完属下的禀报,脸上神色未变,眼底却闪过一丝凝重。他与左贤王虽有嫌隙,但大敌当前,本无意内斗,可左贤王的猜忌与打压,却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左贤王这是要逼我站队啊。”右贤王低声自语,身旁的谋士连忙劝道:“大王,左贤王心胸狭隘,如今疑神疑鬼,我们若不早做打算,迟早会被他吞并。不如……我们真的与胤军接触一番?”

右贤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胤军的话,岂能全信?不过,左贤王的咄咄逼人,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传令下去,约束各部将士,不得与左贤王的人发生冲突,同时密切关注胤军的动向,静观其变。”

朔州帅府内,萧景珩正与李敢围着沙盘商议军情。得知左贤王的反应后,李敢抚掌大笑:“参军果然料事如神!左贤王这一疑,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萧景珩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军,这只是开始。我们得再添一把火,让这火势烧得更旺一些。”

两人商议已定,当即开始行动。他们从之前解救的俘虏中,精心挑选了五名机灵聪慧、通晓胡语的士兵,故意制造了一场“意外”,让他们“侥幸”逃脱。在这些俘虏逃脱前,萧景珩特意让他们“无意中”听到了一段“机密对话”——几名胤军将领正在讨论,说朝廷已秘密派遣使者与右贤王接触,许以重利,不仅承诺战后将赏赐大片草场和金银珠宝,还暗示会支持右贤王成为大单于。

这些俘虏本就对胤军心怀感激,又急于立功赎罪,逃脱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匈奴营地,将听到的“机密”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左贤王。左贤王本就对右贤王心存芥蒂,听到这些消息,更是火上浇油,当即下令加强对右贤王领地的监视,甚至派出了不少细作,打探右贤王与胤军勾结的“证据”。

与此同时,萧景珩通过一条隐秘的渠道,真的向右贤王控制区域派出了密使。密使携带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作为重礼,还有一封萧景珩以私人名义写的信函。信中并未提及任何具体的合作条件,只是言辞恳切地陈述利害:左贤王野心勃勃,此次围攻朔州,若能成功攻占,势力必将大涨,到时候,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右贤王;而朝廷向来对“友好部落”慷慨大方,只要右贤王愿意与胤朝保持友好,将来必定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右贤王接到密使送来的重礼和信函后,心中掀起了波澜。他虽未必完全相信萧景珩的话,但左贤王日益明显的猜忌和打压,以及胤朝抛来的“橄榄枝”,让他的态度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微妙变化。至少,他驰援左贤王的积极性大大降低,甚至开始严格约束部下,严禁他们与胤军发生大规模冲突,以免给左贤王留下更多把柄。

这一手“虚虚实实”的计谋,玩得极其漂亮。对左贤王而言,不断的心理暗示和挑拨,让他深陷猜忌的泥潭,难以自拔;对右贤王来说,点到即止的警告和利诱,让他在左贤王与胤军之间摇摆不定,不敢轻易站队。而最终的受益者,无疑是朔州的守军。

随着右贤王态度的转变,朔州前线的压力得到了显着缓解。左贤王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提防“背后”的右贤王,原本猛烈的攻势明显减弱,对朔州的围城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严密。胤军终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李敢和萧景珩趁机抓紧时间整顿军务。他们一方面加固城防,在城墙之上增设了更多的弩箭和滚石,挖掘了更深的护城河;另一方面,让疲惫的士卒轮流休整,补充粮草和弹药,同时对军中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肃清了几名确凿的内奸。这些内奸平日里暗中为匈奴传递消息,是导致胤军多次陷入被动的重要原因。清除内奸后,军中的士气愈发凝聚,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然而,萧景珩和李敢都清楚,这暂时的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左贤王绝非易与之辈,暂时的受挫只会让他更加恼怒,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反击的时机。冬季即将过去,一旦春暖花开,道路畅通,匈奴的援军和粮草便能顺利抵达,到时候,一场更猛烈的大战必将到来。

更让他们忧心的是朝堂之上的局势。虽然赵党已倒,但树倒猢狲散,未必没有其他势力蠢蠢欲动。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或许正等着北疆战事失利,好趁机兴风作浪,动摇朝廷的根基。

帅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景珩坐在案前,提笔给京中的梁婉清写信。信中,他先是详细描述了朔州的近况,报了平安,让她不必牵挂;随后,又隐晦地提醒她,京中局势可能仍有波澜,让她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婉清,北疆虽暂获喘息,但大战在即,朝堂之上亦暗流涌动。你需谨记,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勿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待我击退匈奴,平定北疆,便即刻回京与你相聚。”萧景珩写完信,仔细阅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重要信息后,才将信装入信封,交给心腹送往京城。

窗外,北疆的寒风依旧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打着旋儿掠过帅府的屋檐。但萧景珩知道,寒冬终会过去,春天必将到来。一丝春意,已悄然蕴藏在冰封的土地之下,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