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四千名铁血工兵的敬礼，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岳振邦和陈浩洋，此刻看向林川的眼神，再无半分审视，只有深深的敬畏。
李云龙在旁边看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想当初，他老李也是这么被林老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看到这两个跟他一样带兵打仗的老家伙也吃瘪，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林川平静地回敬了个礼，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始下达命令。
“王师长，岳师长，陈师长。”
“到！”
三人下意识地挺直腰杆，齐声应道。
“从今天起，工程兵总队四万人，兵分两路，双线并进！”
林川的指挥杆在巨大的工程图上划出两条粗重的红线，一条指向大坝基坑，另一条则直插大坝侧面那座需要被掏空的花岗岩山体。
“第一路，王建业师长！”
“到！”王建业往前一步，眼神灼热。
“你的第一师，我再拨给你的一百套‘开山锤’，组成两百套‘开山锤’的‘钻爆突击总队’！“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挖！“
”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大坝基坑剩下的土石方全部清理干净！“
”同时，开始地下主厂房的开凿工作！”
“保证完成任务！”王建业信心满满地吼道。
“第二路，岳振邦师长、陈浩洋师长！”
“到！”岳、陈二人齐声应道。
“你们的第二师、第三师，共两万四千人，改编为‘运输与辅助工程总队’！”
林川的指挥杆敲了敲图纸上的道路规划线。
“你们的任务，一是配合李司令的机械化部队，负责出渣、平整场地。“
”二是在大坝下游，修建我们的混凝土预制件厂、钢筋加工厂和大型仓库！”
“是！”
两位师长领命。
他们虽然心里有点小九九，觉得自己的精锐部队怎么就成了“辅助”的，但一想到那些“移山机”的恐怖效率，也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李司令！”林川最后看向李云龙。
“到！“
”林总工，有啥任务你就说！上刀山下火海，我李云龙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老哥！”
李云龙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横飞。
“你的工程机械化部队，从今天起，正式成为出渣主力！”
林川的语气无比严肃。
“加上第二批的推土机，共二十台推土机，五台挖掘机，还有你那一百辆‘太行造’卡车，全部给我动起来！”
“我要求你们，跟王师长的钻爆总队比赛！“
”他们钻多快，你们就得运多快！“
”绝不能让一粒石子，在工地上停留超过半小时！”
“要是让我看到工地上有积压的石渣，拖慢了工程进度……”
林川眯起眼睛。
“你放心林老弟！”
李云龙不等他说完，就一巴掌拍在胸口上，拍得“砰砰”响。
“我李云龙要是让一粒石子挡了道，我亲自把它吃了！“
”谁敢磨洋工，老子直接把他绑在推土机前面，让他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这番粗鄙却狠厉的话，让旁边的岳振邦和陈浩洋听得眼皮直跳，心想这李云龙果然是个浑不吝的狠角色。
“好！各部队立刻行动！”
林川一声令下，整个山谷彻底变成一座巨大的战争机器。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王建业的“钻爆突击总队”冲向大坝基坑和山体峭壁，两百多柄“开山锤”同时启动，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
坚硬的花岗岩在它们面前脆弱得如同饼干，石屑纷飞，一个个深邃的炮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山体内部延伸。
另一边，李云龙正站在一台推土机的驾驶室顶上，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孙德胜！你小子给老子加把劲！“
”油门踩到底！让岳师长他们看看，什么叫他娘的机械化！”
“轰——”
孙德胜兴奋得满脸通红，一脚将油门踩死，150马力的柴油机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十几吨重的钢铁巨兽猛地向前一冲，巨大的推铲狠狠扎进刚刚被爆破下来的石堆里。
数以吨计的碎石被毫不讲理地向前推去。
磨盘大的巨石在推铲面前也被顶得一路翻滚，最后被悉数推下悬崖，坠入深谷。
这恐怖的效率，让刚刚组织好部队，准备用扁担和独轮车上阵的岳振邦、陈浩洋两师的战士们，全都看傻了。
他们数千人干一天，恐怕还顶不上这铁疙瘩来回跑一趟。
“师长……咱们这……”
一个二师的营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己手下那些拿着铁锹扁担的兵，再看看远处那咆哮的钢铁巨兽，感觉自己像个原始人。
岳振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也是个好胜的性子，被李云龙这么当面“炫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在这玩意儿面前，人力的确显得太渺小了。
“都愣着干什么！”
岳振邦冲着手下吼道。
“没看到李司令的卡车队过来了吗？“
”赶紧的！把小块的石头装车！大的留给推土机！咱们人多，跟他们比速度！”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万多名工兵也吼叫着冲上去，用最原始的办法，配合着卡车和推土机，疯狂地清理着石方。
整个工地，呈现出一副无比壮观又有些奇特的景象。
人力与机械，原始与现代，在这片山谷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建设速度。
然而，这股建设狂潮，却给一个人带来天大的麻烦。
军工联合体后勤部办公室里，新上任的政委兼后勤部长刘振华，正对着几份刚刚汇总上来的物资消耗清单，愁得头发都快薅秃了。
“我的娘哎……这哪是搞建设，这是在烧钱啊！”
清单上，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他心惊肉跳。
“柴油，一天消耗三吨！”
“炸药，一天消耗五百公斤！”
“钢材、水泥、粮食……这消耗速度，比打一场太行山战役还快！”
刘振华感觉自己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个火药桶。
他现在总算明白林川为什么要把他这个“大管家”调过来，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报告！刘政委，新来的两个工兵师后勤处长来了，说战士们冬装还没配齐，希望您能给解决一下！”
“报告！卫生队的，说伤药快用完了！”
“报告……”
“都给我等等！”刘振华一拍桌子，眼睛都红了，“我这又不能凭空变出来！”
他刚吼完，门口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新一团的政委赵刚。
“老刘？你这是着火了还是怎么了？”
赵刚扶了扶眼镜，看着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疑惑。
“老赵？你不在新一团教书，跑我这儿来干嘛？也是要东西的？”
刘振华一看到他，头更疼了。
“正是。”
赵刚扬了扬手里的领料单，一脸严肃。
“我们三个团的扫盲班，效果非常好。“
”战士们的学习热情很高，但是笔和纸已经全部用完。“
”战士们现在都用木炭在石头上写字，手都磨破了。我来找你批点。”
刘振华接过单子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
“铅笔，三万支？！“
”练习本，三万册？！”
“老赵！你当咱们这是开文具店的？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么多笔和纸去？”
刘振华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你知道现在工地上柴油一天烧多少吗？“
”你知道全根据地十万张嘴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吗？战士们连过冬的棉衣都不够！“
”你跟我提笔和纸？”
“老刘，这你可得支持我。”
赵刚寸步不让。
“这是林总工亲自批示的，军事教育是头等大事。“
”武装大脑和武装身体一样重要！战士们现在学到了关键时候，不能因为没有笔和纸就停下来！”
“我……”
刘振华看着手里的两张单子，一张是工程消耗，一张是教育需求，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是要钢要油，一个要笔要纸。
一个是要武装战士的身体，一个是要武装战士的大脑。
哪个都重要，哪个都不能停。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我给你们想办法！”
刘振华烦躁地抓起两张要命的单子，把所有人都推出办公室。
“我这就去找林总工！我倒要问问他，他这又是要马儿跑，又是要马儿不吃草，我这个后勤部长，是三头六臂的神仙不成？！”
说完，他拿着两张单子，气冲冲地直奔水电站工地。
当他赶到工地时，天色已晚。
工地上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天的功夫，大坝基坑的清理工作，竟然已经完成了近五分之一！
这个速度，让刘振华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三分。
他找到林川时，林川正和几个师长围在一张新铺开的图纸前，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林总工！”
刘振华把两张单子往图纸上一拍，声音带着哭腔。
“你看看！你看看！“
”你这摊子铺得太大，我这个后勤部长，快干不下去了！”
陈更、王建业等人看到刘振华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
林川拿起那两张单子，看了一眼，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
“老刘，别急。”他平静地说道。
“我能不急吗！””刘振华气不打一处来。
“油就快见底了，纸和笔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全根据地都找我伸手，你说怎么办？”
“油的问题，‘煤制油’一期工程已经动工，最多两个月，我们就能实现柴油自由。”
“至于纸和笔……”
林川笑了笑，说出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刘振华，都愣在当场的话。
“我们自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