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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第一看守所,七号监区。

这里的空气永远混杂着消毒水、汗渍和某种铁锈般的冰冷气息,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实质。时间不再是流淌的河,而是缓慢滴落的浊水,每一滴都带着沉重的回响,敲打在囚禁于此的每一个灵魂上。傅天豪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狭小的囚室内,这是对他特殊身份(前富豪)及所涉案件重大性的特殊“关照”,也意味着更严密的监控和更彻底的孤立。

距离那场注定将他人生命运彻底钉死的审判,只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时。

囚室里只有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铁板床,一个散发着异味的不锈钢马桶,以及一个高高的、焊着铁条的小窗。惨白的节能灯管二十四小时亮着,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也剥夺了人对昼夜最基本的感知。

傅天豪蜷缩在床铺的角落,身上灰蓝色的号服皱巴巴地裹着他明显消瘦下去的身体。他低着头,凌乱的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抽动的嘴角。他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存在”着。

律师下午刚走,带来的依旧是坏消息。检方证据链无懈可击,几位“同伙”的证词对他极为不利,就连他父亲傅宇奇那边,也因为自身难保且被家族除名,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庇护或资源。律师隐晦地暗示,唯一能争取的,或许只有在法庭上表现出悔罪态度,以期在量刑上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怜悯。

“悔罪?”傅天豪当时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笑,“我悔什么罪?我有什么罪?!是傅天融!是那个野种!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是爷爷偏心!是整个傅家对不起我!”

他的声音嘶哑,因为激动而破音,在狭小的会见室里回荡,连隔着玻璃的律师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此刻,独自一人回到这冰冷的囚笼,那股无处发泄的怨毒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体内奔腾、冲撞,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撕裂。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像一头困兽般在不足五平米的囚室里来回踱步,脚步踉跄而狂躁。

“我不会认罪的……我绝不认罪!”他喃喃自语,声音忽高忽低,“想让我低头?做梦!傅天融,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坐稳了傅氏总裁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对着那扇焊着铁条、透不进多少光的小窗,发出一连串压抑不住的、扭曲的笑声。

“哈哈哈……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就算我进去了,就算我把牢底坐穿!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狂乱,仿佛透过那堵厚实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傅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何紫妍那个贱人……还有你那伪善的爷爷……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他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我在外面……还有人手……还有钱……藏得很深……你们查不到的……等着吧……等我找到机会……”

他开始语无伦次,时而咬牙切齿地诅咒,时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时而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指手画脚,仿佛那里站着他的仇人。他反复念叨着“傅天融”、“何紫妍”、“傅佳龙”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恨意。

“我是傅天豪!我是傅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他猛地用头撞向冰冷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额头上瞬间红肿起来,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因为这自残的行为,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

看守的民警通过监控看到了里面的异常,立刻通过对讲系统严厉警告:“七号监室!傅天豪!立刻停止危险行为!保持安静!”

这声警告像是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傅天豪部分外显的疯狂。他停止撞墙,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他眼中的狂乱并未消退,只是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执拗的怨恨。他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在其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更可怕的爆发。

“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他埋在膝盖里的脸,发出模糊不清、却字字泣血的低语,“我还没输……我还没完……傅天融……我要你……血债血偿……”

囚室里,只剩下他粗重而不稳定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灯管发出的微弱嗡鸣。铁窗之后,理智正在崩坏,仇恨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一颗正在坠入深渊的灵魂。审判尚未开始,但对于傅天豪而言,内心的地狱,早已提前降临。而他,正拖着这具被疯狂吞噬的躯壳,准备在最后的法庭上,进行一场注定徒劳、却必然激烈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