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石村的考验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但夜色已深,疲惫的身体更需要休憩。回到石屋,众人简单用了些龙苔糕和清泉,便各自安顿。石屋虽简陋,却分内外两间,男眷在外,女眷在内,以粗布帘相隔。
陈铭盘膝坐在外间石床上,尝试运转龙元,感受着与龙睛坛遥相呼应的微妙联系,心中反复推演着明日如何引动龙睛晶共鸣。内间,女眷们细碎的说话声和窸窣的整理声隐约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角,苏晚晴端着一碗温热的、散发着药草清香的汤药走了进来。“老爷,石婆婆留下的安神汤,趁热喝了吧。”她声音温柔,将药碗递到陈铭手中,指尖不经意相触,带着微凉。
陈铭接过,一饮而尽,药力温和,抚平了些许焦躁。他抬眼看向苏晚晴,烛光下她眉眼间的疲惫和担忧清晰可见,不由心中一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晚晴,辛苦你了。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了。”
苏晚晴眼眶微红,摇摇头,顺势坐在床沿,轻声道:“只要老爷安好,晚晴不怕。”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只是……那龙裔试炼,妾身担心……”
“兵来将挡。”陈铭拍了拍她的手,故作轻松,“你夫君我如今也算脱胎换骨,区区试炼,何足挂齿?倒是你,灵引之力消耗甚巨,需好好休息。”他指尖拂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
苏晚晴脸颊微热,垂下眼帘,嗯了一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就在这时,布帘又被掀开,柳如烟探进头来,巧笑嫣然:“哟,妾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老爷和姐姐说体己话了?”
苏晚晴连忙起身,脸颊更红:“如烟妹妹说哪里话。”
柳如烟款款走进,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锦囊,眼神狡黠地在陈铭和苏晚晴之间转了转,对陈铭道:“老爷,方才清欢妹妹给妾身把脉,说妾身近日忧思过甚,肝火有点旺呢。”她将锦囊塞到陈铭手里,“这是妾身之前用边城带来的安神香配的香囊,老爷明日要去那龙睛坛,带着或许能宁神静气。不过……”她拖长了语调,眼波流转,“老爷若是心疼妾身,不如分一丝龙元之力,帮妾身‘疏导疏导’?听说至阳龙元,最是养人~”
陈铭被她这半是撒娇半是试探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接过香囊,嗅到一股清冽恬淡的香气,确实有安神之效。他知柳如烟精明,此举既有讨好,也有探查他龙元虚实的意味,便故意板起脸:“胡闹!龙元之力岂是儿戏?你且安心休养,少动些心思。”
柳如烟也不恼,嘻嘻一笑,凑近些低声道:“妾身知错了~不过老爷,若明日真能引动那龙睛晶,可否……悄悄让妾身开开眼?妾身对那能汇聚龙气的宝贝,可是好奇得紧呢!”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想见识那可能蕴含巨大价值的“龙睛晶”。
陈铭无奈摇头,正要说话,内间传来秦若兰清冷的声音:“如烟姐姐,莫要打扰老爷静修了。”话音未落,秦若兰也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白裙衫,长发微湿,显然刚用清泉擦拭过,更显得清丽出尘。她看了柳如烟一眼,目光平静,却让柳如烟下意识收敛了笑容。
秦若兰走到陈铭面前,递上一块用冷水浸过的布巾:“老爷,擦把脸吧。龙睛晶事关龙眠之地,气息磅礴,引动时需心无旁骛,谨守灵台。”她话语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提醒,与柳如烟的婉转试探截然不同。
陈铭接过布巾,冰凉触感让他精神一振,看向秦若兰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和复杂。这个十三房,心思缜密,血脉特殊,关键时刻总能直指核心。“多谢若兰提醒,我省得。”
秦若兰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陈铭心口的位置,似乎能感受到那龙元的波动,轻声道:“老爷体内龙元与此地龙气隐隐相合,是好事。明日……妾身或可在坛下为老爷护法,以血脉稍作引导,或能增加几分把握。”她这话,既是相助,也是一种无形的宣告——在龙气相关之事上,她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柳如烟在一旁听着,眼神微动,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道:“既然若兰妹妹有如此心意,那妾身就放心了。老爷早些安歇,妾身告退。”说罢,便拉着苏晚晴回了内间。
外间只剩下陈铭和秦若兰。气氛一时有些安静。陈铭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兰、却又在关键时刻屡次挺身而出的女子,心中感慨,低声道:“若兰,一路走来,多亏有你。”
秦若兰抬眼看他,烛光下,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平静:“分内之事。”她顿了顿,声音更低,“龙石村不简单,龙眠之地更非善地。老爷……万事小心。”说完,便转身也回了内间。
陈铭独自坐在石床上,指尖摩挲着柳如烟给的香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脑海中却回荡着秦若兰那句“万事小心”。这三个女子,性情各异,苏晚晴温柔似水,柳如烟精明似狐,秦若兰清冷如兰,此刻却都因他而汇聚在这异乡石屋,命运与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杂念,重新凝神内视,引导着龙元缓缓流转,为明日的考验做准备。内间,隐约传来女子们极低的交谈声和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神秘的地下村落,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这间简陋的石屋,却成了暂时遮风避雨的港湾,弥漫着淡淡的、名为“家”的温情与牵绊。
长夜漫漫,考验在前,但此刻,心却奇异地安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