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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洋蹲在码头的烂木头上,啃着第三个肉包子时,脚趾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不是贝壳也不是碎石——望河码头的淤泥里藏着各种破烂,啤酒瓶碎片、锈铁钉、烂渔网,硌脚是常事。但这次不一样,那东西硬邦邦的,带着弧度,像是块金属。

他挪开脚,用树枝扒开黑黢黢的淤泥,勾出个巴掌大的铜制零件,上面刻着些波浪形的纹路,边缘还沾着层绿油油的铜锈。这玩意儿看着像船用仪表上的零件,又比常见的精致得多,纹路里嵌着些细沙,像是从很深的水里捞上来的。

码头腥得厉害,鱼腥味混着柴油味,还有远处公厕飘来的臭味,能把人的早饭勾出来。刘子洋来这三天了,三天前在市郊的垃圾场,捡到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就泡着个一模一样的铜零件,罐底压着张纸条:“望河码头,找老船工,水鬼藏着东西。”

“水鬼”是码头的老话,指那些淹死在河里的人,也指偷偷摸摸在水下搞勾当的潜水员。刘子洋打听了,码头确实有个叫赵五的潜水员,半个月前下潜后就没上来,船漂在河中间,氧气瓶空了,人却没影了。

“后生,瞅啥呢?”一个扛着橹的老头从旁边过,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全是老年斑,“这破码头有啥好看的?”

“大爷,问个事,”刘子洋把铜零件揣进兜里,“您认识赵五不?就是那个潜水的。”

老头扛着橹的肩膀顿了顿,往河对岸瞟了瞟——那边停着艘漆成黑色的大铁船,船身上印着“河道清理”的字样,却半个月没动过地方。“不认识,”老头的声音突然变低,“码头没这人,你记错了。”

刘子洋没再问。这码头的人都跟老头似的,提到赵五就像被针扎了,眼神躲闪,话里带刺。他往码头深处走,那边堆着些废弃的集装箱,锈得能看见里面的钢筋,几个穿黑背心的壮汉正围着个铁笼子抽烟,笼子里装着条半大的狼狗,冲他龇牙咧嘴。

“新来的?”一个刀疤脸壮汉吐掉烟蒂,往他这边走了两步,身上的鱼腥味比码头还重,“找活儿干?”

“嗯,想找艘船搭个伙。”刘子洋往他们身后的集装箱瞟了瞟,其中一个箱子的锁是新的,和周围的锈锁格格不入。

“搭伙?”刀疤脸笑了,露出颗金牙,“我们这船不缺人,缺喂狗的,你干不?”

狼狗突然狂吠起来,冲着河对岸的黑铁船猛扑,铁链子拽得“哐当”响。刀疤脸骂了句脏话,抄起旁边的钢管就往狗身上抽,狗惨叫着缩到笼子角落。

刘子洋注意到,刀疤脸的手腕上戴着个银色手链,链坠是个扭曲的金属环,形状居然和他捡的铜零件上的纹路能对上。

“不了,”刘子洋往后退了退,“我晕狗。”

他转身往回走,听见身后传来刀疤脸的骂声:“乡巴佬,滚远点!”

走到码头中段的旧仓库,刘子洋停住了。仓库门虚掩着,里面堆着些破渔网和空油桶,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正蹲在地上补网,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动作却麻利得很。

“大爷,买瓶水。”刘子洋推门进去,眼睛扫着仓库的角落。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半天,“外来的?找赵五?”

刘子洋愣了下,“您认识他?”

“他是我侄子,”老头叹了口气,往仓库深处指了指,“半个月前下去就没上来,我知道他没淹死,肯定是被‘他们’扣了。”

“他们是谁?”

“就河对岸那船的,”老头往门口看了看,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穿黑衣服,戴着帽子,说是来清理河道淤泥,其实天天在水下摸东西。赵五撞见了,说他们在捞‘蓝石头’,能卖大价钱,结果就出事了。”

蓝石头?刘子洋摸出兜里的铜零件,“您见过这东西不?”

老头的手突然抖了,渔网针“哐当”掉在地上。“这是……这是潜水钟上的零件!赵五的潜水钟上就有这个!他说这钟能潜到河底最深的地方,那里有个‘沉船’,蓝石头就藏在沉船里。”

刘子洋心里一动——潜水钟是深潜设备,赵五肯定是用这东西下潜,发现了熵组织的秘密。“沉船在哪?”

“不知道,”老头摇摇头,“他就说在‘漩涡下面’,水流急得很,船进去就出不来。前阵子他给我个东西,让我藏好,说要是他出事了,就交给个来找他的外乡人。”

老头从仓库角落的木箱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防水笔记本,封面印着个歪歪扭扭的“熵”字。

笔记本里画着些水下地图,标注着水流方向和深度,最后一页画着艘沉船的轮廓,旁边写着行字:“他们要用水下声波器炸开沉船,蓝石头有辐射,会毒死整条河的鱼。”字迹潦草得像鸡爪刨的,末尾还点了个黑坨子,像是写字的人手抖得厉害。

声波器?刘子洋皱起眉——熵组织想用这东西炸沉船,难道蓝石头是某种矿石,他们想提炼什么?

“不好!”老头突然往窗外看了看,“他们来了!你快躲起来!仓库后面有个水道,能通到河对岸!”

刘子洋刚钻进仓库后面的水道,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刀疤脸的声音:“老东西,把赵五藏的东西交出来!不然烧了你这破仓库!”

水道里又黑又窄,全是淤泥,爬得他浑身是泥。爬了大概十几米,前面出现光亮,他钻出来,发现自己在河岸边的芦苇丛里,离那艘黑铁船只有几十米远。

船上静悄悄的,甲板上没人,船舱的窗户关着,拉着厚厚的窗帘。刘子洋悄悄摸过去,趴在船边的芦苇丛里,听见船舱里传来说话声。

“声波器调试好了没?”是个女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好了,头儿,”刀疤脸的声音,“等半夜涨潮,水流最急的时候炸,保证没人发现。”

“赵五呢?处理干净了?”

“扔沉船里了,”刀疤脸笑了笑,“让他跟蓝石头作伴,也算对得起他了。”

刘子洋攥紧了拳头——赵五果然被他们害死了。他刚想往后退,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个穿黑背心的壮汉正举着钢管盯着他,眼里全是凶光。

“抓住他!”其中一个喊了一声。

刘子洋没敢停,转身就往芦苇丛深处跑。芦苇秆刮得脸生疼,脚下的淤泥陷得他拔不出腿。跑了没几步,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是张破渔网,越挣扎缠得越紧。

壮汉追上来,钢管“呼”地砸过来。刘子洋往旁边一滚,钢管砸在泥里,溅了他一脸黑泥。他趁机拔出后腰的折叠刀,割断渔网,刚想站起来,另一个壮汉的钢管已经砸到了他背上。

“操!”刘子洋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刀也掉了。

就在这时,芦苇丛里突然冲出个黑影,举着根船桨就往壮汉头上砸。“砰”的一声,壮汉直挺挺地倒了。是那个补网的老头!

“快跑!”老头把船桨塞给他,“我引开他们!”

刘子洋没犹豫,抓起船桨就往码头跑。身后传来老头的惨叫声,还有壮汉的怒骂声,他心里像被堵住了似的难受——这老头,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敢冲出来。

跑到码头,他跳上一艘停在岸边的小渔船,解开缆绳,发动马达。渔船突突突地往河中间开,他回头看,黑铁船那边亮起了灯,几艘快艇正往他这边追。

“妈的,真有快艇。”刘子洋骂了句,把油门拧到底。小渔船在水面上跳得像只蛤蟆,激起的浪花打在他脸上,又腥又凉。

追了大概十几分钟,快艇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见刀疤脸的骂声。刘子洋往旁边的河道拐,那里水浅,遍布暗礁,大船进不去。

果然,快艇在路口停住了,刀疤脸站在艇上,举着枪对着他这边。“砰”的一声,子弹打在船尾,溅起串水花。

刘子洋没敢回头,驾着渔船往暗礁区深处开。船底时不时撞到石头,发出“哐当”的响声,像是随时会散架。

开到河道尽头,是片废弃的采沙场,岸边堆着些巨大的石头。他把船藏在石头后面,跳进水里,往岸边游。水凉得刺骨,冻得他牙齿打颤。

刚爬上岸,就看见远处的黑铁船那边闪过一道亮光,接着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水面掀起巨大的浪花。

“他们炸沉船了!”刘子洋心里一沉,往采沙场的高处跑。

站在沙堆上,他看见黑铁船周围的水面泛起绿色,像被泼了颜料。“辐射……”他想起笔记本上的话,“这是要毒死人啊!”

他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没信号。采沙场太偏,信号塔的信号覆盖不到。

“得阻止他们!”刘子洋往岸边跑,想驾着小渔船回去,却发现船不见了——刚才匆忙藏船,没拴牢,被水流冲走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远处漂来个东西,是个潜水头盔,上面还连着根氧气管。是赵五的!头盔旁边还有个浮力袋,鼓鼓的,像是装着什么。

刘子洋跳下水,游过去抓住浮力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拳头大的蓝色石头,在水里发出微弱的光,摸起来有点烫。旁边还有个小巧的金属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块电路板,上面的芯片印着个“熵”字,和笔记本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是证据!”刘子洋把石头和电路板揣进怀里,往回游。

刚上岸,就看见刀疤脸带着几个壮汉从采沙场的另一边绕过来,手里都拿着钢管。“跑啊!我看你往哪跑!”

刘子洋往沙堆上跑,那里地势高,能看清周围的动静。刀疤脸他们追上来时,他突然把怀里的蓝色石头扔了过去。“想要这个?给你们!”

石头落在沙地上,发出微弱的绿光。壮汉们都愣了一下,盯着石头看。刘子洋趁机往下冲,撞在刀疤脸身上,把他撞得滚下沙堆。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刀疤脸从沙堆里爬起来,脸上全是沙子。

刘子洋没恋战,往采沙场的废弃厂房跑。厂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些破旧的机器,他躲在机器后面,听见壮汉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搜!仔细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警察来了!”一个壮汉喊了一声。

刀疤脸往窗外看了看,骂了句脏话:“撤!”

壮汉们跑了,刘子洋从机器后面钻出来,往厂房外跑。门口停着辆警车,两个警察正往这边看。“你没事吧?”其中一个警察问。

“没事,”刘子洋往黑铁船的方向指了指,“他们炸了沉船,水里有辐射!快去阻止他们!”

警察往河边看了看,脸色变得严肃:“我们已经联系了水上警察和环保局,他们马上就到。你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吧。”

刘子洋点点头,跟着警察往警车走。路过沙堆时,他看见那块蓝色石头还躺在那里,绿光已经消失了,变成了块普通的石头。

“那石头……”

“放心,我们会处理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不然这河就被污染了。”

警车往码头开,刘子洋回头看了看采沙场,心里空落落的。赵五死了,补网的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熵组织虽然被警察盯上了,但他们的人跑了,肯定还会再来。

他摸了摸怀里的电路板,上面的“熵”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这东西到底是啥?蓝石头又是什么?熵组织费这么大劲,到底想干什么?

一堆问题在脑子里转,转得他头疼。但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只要熵组织还在,只要他们还在干伤天害理的事,他就会一直追查下去。

就像这望河码头的水,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秘密和危险。但总会有人敢跳进水里,去打捞那些被淹没的真相,哪怕会被暗流卷走,会被水鬼拖下水。

刘子洋靠在警车的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下一次遇到熵组织,可能会更危险,可能会有更多人受伤。但他不怕——从决定管这事儿的那天起,他就没怕过。

至于下一次会在哪撞见他们,会面对什么样的阴谋,他不知道。也许是另一条河,也许是一片海,也许……也许会离他们的核心更近一步。

不管怎样,他都准备好了。

警车驶离了望河码头,刘子洋最后看了一眼那艘黑铁船,它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像头被困住的野兽。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野兽,还藏在更深的水里,等着下一次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