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阁门外,赤金琉璃大门重新闭合,将内里浩瀚的典籍与那禁忌的秘闻一同隔绝。洞窟中灵气氤氲,但气氛却因林玄带出的消息而显得有些沉凝。
林玄并未将那“墟”卷轴的详细情况告知洛璃三人,只略提在深处发现一些残破禁制,略有凶险。有些真相太过沉重,知晓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恐惧甚至灾祸。他只是将挑选出的功法玉简分发下去,叮嘱他们好生参悟。
“青玄哥,这《隐焰灵诀》……太珍贵了。”洛璃握着那枚温润的赤红玉简,指节微微发白,眼中除了感激,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托付感。他不仅一次次救她于危难,更为她的道途铺下基石。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寻常的相助。
“功法再好,也要人练。你的隐焰灵体与此诀契合,正该是你的机缘。”林玄语气平和,目光却转向另外两扇紧闭的大门,“我们在此休整一日。明日,试试这‘丹’阁。”
“丹阁?”洛璃眼睛一亮,“若能寻得一些上古丹药,对我们恢复伤势、稳固修为定然大有裨益!只是……那大门禁制?”
林玄取出炎阳龙雀剑,再次尝试靠近“丹”、“器”两门。不出所料,长剑对这两扇门毫无反应。
“无妨。典阁能开,丹阁未必没有其他方法。”林玄沉吟道,“这炎阳龙雀剑权限有限,但此地既是上古道统遗留,想必也不会将后来探索者完全拒之门外,否则设置这些门户便无意义。或许,有其他的验证方式,或者……需要特定的信物或条件。”
他回想起典阁大门开启的关键——模拟出被认可的“炎阳”灵力波动。那么丹阁,很可能需要展示炼丹相关的技艺,或者……对火系灵力的精微操控?
系统虽然之前给出了通过剑印开启典阁的方案,但对丹、器二阁并无直接提示,显然需要更多信息触发推演。
“阿武,小芸,你们在此安心参悟新得功法,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问我或你们师姐。”林玄吩咐道,“洛璃,你随我来,我们仔细看看那丹阁大门。”
阿武和小芸恭敬应下,各自寻了处平整地面,迫不及待地开始研读玉简。新得的功法远超他们之前的粗浅传承,自然珍视无比。
洛璃则起身,跟在林玄身侧,一同走向那铭刻着“丹”字的赤金大门。
此门与“典”阁大门形制相仿,但门上的“丹”字并非篆刻,而是以一种暗金色的、如同液态火焰般的奇异材料镶嵌而成,即便历经漫长岁月,依旧隐隐流动着温润的光泽,散发着澹澹的药香与火炼气息。门框周围,则浮雕着各种灵草、丹炉、火焰云纹,栩栩如生。
林玄伸出手指,并未直接触碰大门,而是隔空缓缓拂过那些浮雕纹路。指尖太初之气流转,带着一丝试探之意。
当他的气息拂过门上一处不起眼的、形似三足丹鼎的浮雕时,那浮雕的鼎腹处,忽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红光!
有反应!
林玄精神一振,洛璃也屏住呼吸。
只见那丹鼎浮雕的红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了几下,随即,整个“丹”字大门表面,浮现出一层澹澹的、水波般的赤金色光幕。光幕上,无数细密的、如同丹纹般的符文流转,构成一个复杂而玄奥的图案。
紧接着,一个苍老、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感的声音,直接在林玄和洛璃的识海中响起,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但结合神识波动,却能清晰理解其意:
“验丹者,献火。火合道,门自开。火不精,反噬其身。”
声音落下,那光幕中央,浮现出一个拳头大小、完全由光线构成的虚幻丹炉虚影。炉下无火,炉中空空。
“献火……是要我们注入自身的火焰,检验其精纯度与‘道韵’?”洛璃立刻明白过来,看向林玄,“这似乎是一种考验,对火系灵力操控与本质的考验。”
“看来如此。”林玄点头。上古丹道,对火焰的要求极高,控火之术是根本。这丹阁的入门考验,倒也合理。
“我来试试!”洛璃眼神坚定,上前一步。她刚得《隐焰灵诀》,虽未正式修炼,但隐焰灵体本源精纯,对火焰天生亲和。而且,她不想总是依赖林玄,也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林玄没有阻止,只是微微颔首,凝神戒备,以防万一。
洛璃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赤红中带着澹澹白色光晕的灵焰燃起。这是她元婴初期的婴火,融合了隐焰灵体的本源与之前白炎锻魂的一丝特性,比寻常元婴修士的婴火更加精纯、灵动。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缕灵焰,注入那光幕中的虚幻丹炉。
灵焰入炉,那虚幻丹炉猛地一震!炉身光华流转,开始自行旋转。炉内的灵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导、压缩、提纯,同时,光幕上那些丹纹般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围绕着丹炉虚影快速游走、组合,似乎在分析、评判着这缕火焰的品质。
洛璃全神贯注,努力维持着灵焰的稳定与精纯输出。
约莫过了十息。
虚幻丹炉停止了旋转,炉内的灵焰已经凝聚成一粒米粒大小、赤红中带着几缕白丝的晶芒。光幕上的符文也停止了游动,最终组合成一个古朴的“中”字,散发出温和的黄光。
“火质:中品。火性:隐焰偏阳,潜力尚可。控火:尚可。综合评价:中。可入外层丹室,时限一个时辰。”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那“丹”字大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光影朦胧,有更加浓郁的药香与澹澹的烟霞之气涌出。
“成功了!”洛璃松了一口气,额角已见微汗,但脸上满是欣喜。她能感觉到,刚才那番“验火”,对她的灵力和心神都有不小消耗,那虚幻丹炉似乎有提炼与检测本源之效。
“不错。”林玄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能得“种”评,在这上古遗迹的标准下,已算难得。毕竟洛璃才刚入元婴,且未得系统丹道传承。
“外层丹室……看来丹阁内部也有区域划分。时限一个时辰。”林玄记下信息,“我进去看看。洛璃,你方才消耗不小,在此调息,顺便照看阿武他们。”
“青玄哥,你小心!”洛璃没有坚持跟进去。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外层丹室或许还能应对,但若里面有更复杂的情况,她进去反而可能成为拖累。
林玄点点头,身形一晃,已闪入门内。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门内景象,与典阁的恢弘书海不同。
这是一条不算太长的白玉甬道,两侧是一个个独立的石室门户,门上皆铭刻着不同的火焰与丹药纹路,有些门户紧闭,有些则虚掩着。甬道尽头,似乎还有向下的阶梯,通往更深层,但那里被一层更加凝实的赤金光幕封锁,光幕上符文密布,显然需要更高权限。
“外层丹室……”林玄沿着甬道快速查看。
大部分石室门户紧闭,他尝试推动,纹丝不动,似乎需要特定信物或条件。少数几间虚掩的石室,他推门而入。
里面空间不大,约莫丈许方圆。中央是一座固定在玉台之上的石质丹炉,炉身刻有简单的聚火阵纹,连接着地火口,但地火早已枯竭。四周墙壁上有一些玉制的药柜或石台,上面零星摆放着一些玉瓶、玉盒,但绝大多数都已空空如也,或者里面的丹药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化为灰烬,只有少数玉瓶还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林玄打开那些尚有波动的玉瓶,里面大多是一些灰白色的药渣,或是几颗灵光暗澹、药性流失大半的残丹。系统扫描之下,勉强能分辨出几种基础丹药的痕迹,如“辟谷丹”、“回气丹”、“清心丹”等,但都已不堪使用。
连续探查了四五个石室,皆是如此。看来这外层丹室,当年可能只是低阶弟子或学徒练习、存放基础丹药的地方,真正的好东西,恐怕都在更核心的区域,或者早已被遗迹原先的主人带走或消耗了。
林玄并不气馁,他本就对找到逆天神丹没抱太大希望。他更在意的是此地可能遗留的丹方、炼丹心得,或者……一些特殊的炼丹材料。
就在他准备离开最后一间石室时,目光忽然被墙角一块不起眼的、颜色暗红的“石头”吸引。
那石头半掩在灰尘中,只有拳头大小,表面粗糙,并无出奇。但林玄的火灵之眼却隐约察觉到,这石头内部,似乎封存着一缕极其精纯、凝练的火系能量,而且其波动……与洛璃的隐焰灵体有一丝微妙的相似,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他走过去,拂去灰尘,将石头拿起。入手沉重,触感温润,并不灼热。
【检测到特殊物品:地火灵精(隐焰变种)。】
【描述:地脉深处,受特殊隐焰地气侵染万年以上,机缘巧合下凝聚而成的火系灵物精华。蕴含精纯且温和的隐焰属性本源火能,可直接吸收炼化,大幅提升隐焰灵体纯度与火系修为,亦可作为炼制高阶火系丹药的核心辅药。对拥有隐焰或类似隐性火系灵体的修士而言,乃无价之宝。】
【状态:能量保存完好,外层石壳为天然封印,需以精纯婴火或特殊手法徐徐炼化。】
地火灵精!还是隐焰变种!
林玄心中一喜。此物对洛璃来说,简直比任何丹药都珍贵!吸收炼化后,不仅能快速稳固她刚刚突破的元婴境界,更能进一步激发隐焰灵体的潜力,为她将来修炼《隐焰灵诀》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总算没有白来一趟。”林玄小心地将这块地火灵晶收起。
就在这时,甬道尽头那封锁更深区域的光幕,忽然微微波动了一下。并非因为林玄的靠近,而是似乎从内部传来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能量扰动。
林玄立刻警觉,神识凝聚,望向光幕深处。
那光幕之后,似乎是一片更加广阔的空间,隐约能看到更多高大的丹炉轮廓,以及一些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各色灵光的禁制光球。而在那片空间的深处,林玄的火灵之眼透过光幕的阻隔(光幕主要阻隔实体和灵力,对特殊瞳术的视线削弱有限),模糊地看到,似乎有一座最为巨大的、通体赤金的丹炉,炉下地火虽已熄灭,但炉身却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灵压。丹炉旁边,似乎还有一道盘膝而坐的、身着古朴丹师袍服的……身影?
那身影一动不动,毫无生机,似乎也是一具遗骸。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即便隔着禁制光幕也让人心悸的丹道意韵与残留威压,远超门外那具化神剑修!
“至少是化神后期,甚至可能是炼虚期的丹道大能遗骸!”林玄心中凛然。这等存在遗留下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边角料,都非同小可!
但那里禁制重重,绝不是他现在能闯入的。光是这层光幕,系统初步分析就需要至少化神中期以上、且精通此地禁制法则的力量才有可能强行破开,或者……拥有更高阶的通行凭证。
林玄压下心中的好奇与一丝渴望。机缘虽好,也要有命拿。此地处处透着古老与诡异,那具丹师大能遗骸,说不定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他不再停留,迅速退出外层丹室区域,沿着甬道返回。
一个时辰的时限将至。
当他回到入口处时,那扇“丹”字大门恰好再次缓缓开启缝隙。
林玄闪身而出。
门外,洛璃已调息完毕,正焦急地等待着。见他安然出来,才松了一口气,迎上来:“青玄哥,怎么样?”
林玄将那块地火灵晶取出,递给洛璃:“最大的收获,是这个。”
洛璃接过,初时不解,但当她运起灵力稍一感应,顿时娇躯剧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这……这是……好精纯好亲切的火系本源!感觉它……它在呼唤我的灵体!”
“地火灵精,隐焰变种。正适合你。”林玄微笑道,“回去后好生炼化,对你大有裨益。丹阁外层没什么好东西了,真正的好东西在里面,但禁制太强,不是我们现在能碰的。”
洛璃紧紧握着那块温润的石头,感受着其中与她血脉相连般的呼唤,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与感动填满。她抬头望着林玄,眼眸中水光潋滟,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声轻柔却充满情意的低唤:“青玄哥……谢谢你……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
她的心意,已昭然若揭。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与共,她对他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感激、依赖,变成了深深刻入骨血的爱慕与依恋。
林玄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心中也是微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先收起来。看看阿武他们修炼得如何了。我们在此地耽搁不少时间了,得尽快找到出路。”
提到正事,洛璃连忙收敛心神,将地火灵晶珍重收好,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洞窟中央。阿武和小芸仍在入定参悟,身上气息波动渐稳,显然新功法对他们帮助很大。
林玄盘膝坐下,也开始调息。方才虽未经历战斗,但探索两处秘阁,尤其是最后以神识窥探丹阁深处,对心神也有消耗。他需要保持最佳状态,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无论是遗迹内的,还是来自外部的炎烬谷追兵。
他的目光扫过那最后一扇“器”字大门。
典阁得功法、禁忌信息,丹阁得地火灵精。那么,器阁之中,又会有什么在等待?
而更深处,那被三阁拱卫、隐藏在洞窟后方幽暗中的区域,又通往何方?是否就是赤阳散人留言中提到的“炎阳殿”?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每多一分收获,便多一分在这绝境中生存下去、乃至反戈一击的资本。
调息中,林玄的思绪再次飘远。系统、太初之道、墟的线索、下界的牵挂、身边的洛璃……千头万绪交织。但他道心坚定,唯有一路向前,披荆斩棘,方能在这浩瀚元界,真正站稳脚跟,守护想守护之人,追寻那无上大道。
一个时辰后,四人相继结束调息。
林玄起身,目光落在那最后的“器”字大门上,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准备一下,我们尝试开启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