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一吃完,钱松就攥着拳头冲回房间,“砰”地甩上房门,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谢艳跟着进来,见他脸色铁青,连忙追问:“你爸到底什么意思?明摆着是想扶吴小九分权!
明天查流水项目,肯定是要挑你错处!咱们的小冲怎么办?老爷子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他!”
她当年被诊出无法生育,对收养的钱冲疼得没边,几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钱松本就心烦意乱,闻言猛地回头低吼:“闭嘴!”
谢艳愣住了,眼圈瞬间红了:“你……你吼我?”
“吼你怎么了?没点眼力见!”钱松烦躁地抓着头发,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老爷子突然要去公司,八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件事要是暴露,我就全完了!”
谢艳这才察觉他语气里的恐慌,追问:“什么事?”
钱松却没接话,只咬牙切齿地念叨:“吴小九这小子,老爷子对他要什么给什么,亲孙子在他眼里还不如个外孙,偏心到了骨子里!
那小子明明跟他那渣爹蠢妈划清了界限,凭什么以外孙身份在钱家指手画脚?老爷子还放任不管!”
“若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我早就是钱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了!”
他狠狠踹了一脚椅子,“这次肯定又是他在老爷子面前嚼舌根!”
谢艳见他神色躲闪,心头疑云更重:“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是不是公司账目有问题?”
钱松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她。
城西那笔账,谢艳并不知情——他当初觉得这事做得天衣无缝,没必要让她担惊受怕,可如今被老爷子盯上,那点侥幸早被碾碎了。
“没什么。”他硬着头皮否认,却不敢直视谢艳的眼睛,
“你别瞎猜,明天我跟爸好好解释就是。”
谢艳何等了解他,见他这副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
“钱松,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咱们一家三口就彻底完了!小冲还等着继承家业……”
“彻底完了”四个字像重锤砸在钱松心上,震得他浑身发冷。
是啊,一旦城西那笔账暴露,老爷子说不定真会把继承权给吴小九。
自己为钱家辛苦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区区三千万,要被彻底踢出局?
他想起老爷子对吴小九的偏心——资源任其调动;决策从不质疑;那小子进钱家没多久就敢对他指手画脚,老爷子却视若无睹。
积压的愤懑像野草般疯长,几乎要撑破胸膛。
一股扭曲的念头悄然滋生。
历史上为了权力,父子反目的例子还少吗?他凭什么不能为自己争一次?
钱松猛地抓住谢艳的手,眼神里翻涌着疯狂:
“你说,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利索,要是突然犯个脑梗、心梗什么的,出点意外……是不是很正常?”
谢艳被他眼里的狠戾吓了一跳,猛地抽回手:“你……你疯了?那是你亲爹!”
“亲爹又如何?”钱松低吼,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没了他,谁还能动摇我在钱家的地位?”
他勾结墨云辰对付吴小九,不惜与虎谋皮,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在钱家的一切?
要是老爷子没了……会省去一大堆麻烦事!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杀意,谢艳看得一清二楚。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曾经对她温柔体贴的丈夫,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钱松,你不能这么做!”谢艳的声音发颤,
“那是要遭天谴的!小冲要是知道他爹为了家产害爷爷……”
“小冲?”钱松冷笑,“没有钱家的家业,他将来什么都不是!我这都是为了他!”
他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瓶不起眼的药瓶。
那是之前谢艳失眠时医生开的,他一直没扔。少量服用只会助眠。但一旦过量,便能引发器官衰竭。
“只要剂量够大,谁能查得出?”钱松拿起药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明天老爷子去公司查账,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谢艳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抢药瓶:“你快放下!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跟爸认错,求他原谅……”
“认错?”钱松一把推开她,眼神冰冷,“你以为老爷子会原谅一个贪赃枉法的儿子?吴小九巴不得看我身败名裂!”
他死死攥着药瓶,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
今晚给老爷子的睡前茶里加些“料”,明天一早发现“意外”,到时候谁还会去查什么账?
钱家的一切,自然是他的。
谢艳瘫坐在地上,看着丈夫眼中那陌生的疯狂,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
钱松突然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谲:
“对了,我想到了。这事不用我亲自动手,我也能避开风险。”
谢艳浑身发颤,怯声问:“你……你想到了什么?”
她已经对这个疯狂的丈夫感到恐惧。
“我那好妹妹钱美霖,”
钱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小被爸和我们几个哥哥宠着,锦衣玉食惯了,哪受过苦?
这几个月她带着女儿住大宅旁边的小楼,每月就靠我给的五万块过活,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当初把她拒在主宅门外的,可是老爷子。如今老爷子眼里只有吴小九,哪还顾得上这个女儿?”
“钱美霖本就蠢,”钱松嗤笑一声,“不然也不会被吴启铭哄骗那么多年,对那个假儿子宝贝得紧,反倒冷落了亲儿子吴小九。
我只要在她面前添几句火,激起她对老爷子和吴小九的恨,再许些空头支票,她定会乖乖替我办事。”
谢艳惊得瞪大了眼:“你……你要把亲妹妹当枪使?”
“我都决定对老爷子动手了,再利用一下亲妹妹又如何?”钱松挑眉,语气轻佻,
“不过是让她‘不小心’给老爷子的茶里加点助眠的东西,让老爷子睡沉些,明天查不了账罢了。
就算事后被发现,也只会算在她头上——一个被冷落疯了的女儿,做出点出格事。谁会怀疑到我头上?”
他越说越觉得这主意绝妙,转身就往外走:
“我现在就去找她。以她对吴小九的怨怼,还有对荣华富贵的贪念,定会答应。”
谢艳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脚冰凉。
她知道钱美霖的性子,看似柔弱,实则被宠得有些偏执,一旦被激怒,确实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让亲妹妹去算计亲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