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左眼还在渗出银灰色物质，他抬手抹了一把，指尖滑腻得像沾了机油。地面裂痕深处传来低频震动，空气里浮起细小的数据颗粒，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别站着。”他声音发哑，“它没死透。”
话刚说完，地缝中猛地窜出三道黑影。那些东西比刚才那头更小，但动作更快，六足着地，背上的羽翼呈锯齿状展开，眼睛位置没有瞳孔，只有一圈不断旋转的符文。
苏媚立刻甩出残余情丝绕，在众人前方拉出半透明屏障。林婉横剑在前，药灵儿从储物袋抓出一把丹粉撒向地面，幽若蹲下开始画阵。
第一只扑上来的是左侧那只，直冲苏媚面门。她侧身躲开，情丝绕缠住对方一条腿，用力一拽。那生物翻滚落地，还没起身，第二只已经跃起，爪子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声响。
林婉迎上去一刀劈下，剑刃砍进对方肩部，却像是砍进了胶质体，拔不出来。第三只趁机从背后偷袭，药灵儿扔出一枚爆炎丹炸开火光，勉强逼退。
“它们在学习！”幽若大喊，“攻击方式变了！”
陈默靠墙站着，脑海面板疯狂刷新：
【灵感值+30】
【检测到群体智能进化模式】
【是否推演最优反击序列？】
他点了确认。
画面瞬间切换成慢动作回放：三只生物的每一次跳跃都有固定频率，落地时后肢会轻微打滑，因为焦土表面有残留油渍。它们的攻击间隔是1.2秒，每次轮换目标都会优先选择刚完成动作的人——因为你动作结束那一瞬，防御最弱。
“听我说。”陈默开口，“林婉松剑，往后跳两步；苏媚放绳，往右移；药灵儿准备寒霜丹；幽若等我信号再动手。”
没人问为什么。
林婉松手弃剑，那生物猛地抽回肢体，失去平衡往前踉跄。苏媚松开情丝绕，生物因惯性冲得太远。药灵儿立刻抛出寒霜丹砸在地上，白雾弥漫，冻住了其中一只的脚掌。
“现在！”陈默吼。
幽若双手拍地，符阵亮起蓝光，锁住中间那只的行动。林婉捡起剑，绕到侧面一记横斩，砍断其一根羽翼支架。苏媚情丝绕重新缠上另一只的脖子，狠狠一绞。
咔！
颈骨断裂声响起，那只当场瘫倒，身体开始崩解成黑色碎屑。
剩下两只同时转向陈默。
他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按在胸口，面板弹出新提示：
【发现操控信号源】
【来自上方空间层】
【疑似存在远程引导者】
原来不是自主进化。
是有人在背后控制。
“上面有人盯着我们。”他说，“这些家伙只是傀儡。”
话音未落，两只生物突然停下动作，脑袋齐刷刷抬起，看向天空某个点。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金属与血肉重组，四肢缩短，背部隆起一块晶体状结构。
“它们要合体？”药灵儿往后退。
“不是合体。”陈默盯着面板，“是在接收新指令包。等它下载完，下一波攻击会更难缠。”
“那你还能不能推？”苏媚喘着气问。
“能，但需要时间。”
“给你五秒。”林婉站到他面前，剑尖指向敌人。
陈默闭眼，启动推演。
【目标：双体混沌单位（受控型）】
【推演条件满足】
【生成反击策略：三点联动压制法】
信息涌入脑海：这类受控单位必须维持与信号源的同步，每三秒会进行一次校准。校准期间，核心暴露0.5秒，位置在背部晶体下方。弱点怕冷不怕热，低温能让数据流延迟。
他睁开眼：“药灵儿，下一波用极寒丹贴地扔；林婉砍晶体下方；苏媚缠住左边那只的腿；幽若准备封印阵，等它僵直就拍下去。”
“你呢？”幽若问。
“我在等那个操控者露出破绽。”他说，“刚才那股信号，波动有点熟。”
三只生物已完成重组，变成一头双首巨兽，两颗头颅交替闪烁红光，像是在轮流接收指令。它迈步前进，地面随之震颤。
药灵儿率先出手，三枚极寒丹接连掷出，落地炸开冰雾。怪物脚步一滞，左腿结霜。
林婉冲上前，剑光一闪，削向晶体底部。剑刃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对方猛地抬头，红光锁定她。
“糟了！”苏媚扑过去，情丝绕甩出缠住其右腿，用力一拉。怪物重心偏移，单膝跪地。
就是现在！
幽若双手拍地，符阵光芒大盛，直接印在怪物背部。晶体剧烈闪烁，像是信号中断。
陈默抓住机会，脑海中再次推演：
【是否追踪信号源路径？】
确认。
画面闪现：一道隐形数据链从怪物体内延伸向上，穿过层层空间壁垒，最终连接到一个模糊人影——那人穿着和他一样的青衫，脸上带着半透明面板，正冷冷俯视。
是他。
但又不是现在的他。
是第七次轮回的自己。
“原来是你在操控它们。”陈默低声说。
面板弹出警告：
【检测到高维意识干涉】
【建议立即终止推演】
他没理。
反而继续深挖。
信号路径上有加密标记，形状像一把钥匙，和星图残页边缘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意味着，只有持有星图残页的人，才能接入这个控制网络。
也就是说——
他自己也能反向接管。
“幽若！”他突然喊，“封印阵再撑五秒！我要反向入侵！”
“你疯了？”她回头，“你现在身体都快数据化了！”
“正因为快变成数据，才最适合钻系统漏洞。”他冷笑，“这玩意儿见不得纯代码入侵。”
幽若咬牙，双手加力，符阵光芒再度暴涨。
陈默盘膝坐下，将星图残页贴在额前。玉片发热，脑海轰然打开一条通道。
他把自己当成一段程序，顺着信号链逆流而上。
沿途全是乱码和防火墙，但他不管，直接用面板撞。每一次撞击都让身体抽搐一下，嘴角流出黑血。
终于，他冲进了控制端。
眼前是一片虚无空间，中央漂浮着操作台。那个“未来的他”站在台前，手指在空中划动，正在发布新指令。
“停下。”陈默说。
那人回头，眼神冰冷：“你不懂。重启才是唯一出路。”
“所以你就派怪物杀我们？”
“不是杀。”那人摇头，“是筛选。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
陈默笑了：“那你忘了最重要一点。”
“什么？”
“老子最擅长的，就是不按剧本走。”
他猛地扑上去，一拳砸向操作台。
轰！
整个空间震荡。
下方战场上，双首怪物突然停止动作，晶体炸裂，身体从内部开始瓦解。两团黑烟升腾而起，随即消散。
剩下的几只残兵也失去控制，在原地打转，最后跪倒在地，化作一堆废料。
众人瘫坐在地，没人说话。
陈默缓缓睁开眼，星图残页已经发黑，裂开细纹。他的左手小臂完全灰化，手指僵硬无法弯曲。
“我切断了信号。”他说，“但只是暂时的。”
“那个操控者……是谁？”药灵儿问。
“是我。”他看着自己的手，“第七次轮回的我。他认为重置一切才是正确答案。”
“那你呢？”苏媚盯着他，“你怎么想？”
陈默没回答。
他低头看掌心，那里原本有裂痕的地方， now浮现出一行 tiny 字迹：
【终端协议第七条：允许自定义规则覆盖原指令】
他伸手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半透明面板。
指尖碰触的刹那，面板突然跳出新选项：
【是否创建新指令集？】
【是 \/ 否】
他停顿了一下，正要点击。
远处的地缝中，忽然升起一道微弱蓝光。
那光很淡，却和药王谷井底的主机信号完全一致。
而更诡异的是——
蓝光中，隐约有个身影轮廓，正缓缓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