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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在井底。

苏雪棠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背面那行褪色的字迹。窗外,一轮满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照片上,让程筱筱生前的笑容显得格外鲜活。她穿着浅蓝色的学生装,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站在一口青苔斑驳的古井旁,背景是一座中西合璧的老宅。

程家老宅...苏雪棠喃喃自语。她记得古董店老人提到过城东的老宅子,程筱筱也曾兴奋地说那里有口古井。难道就是照片上的这口井?

胸口契约的疼痛仍在持续,像是有把钝刀在慢慢切割她的心脏。苏雪棠咬紧下唇,强忍痛苦站起身。她必须去那里,必须找到程筱筱。现在。

她迅速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运动服,将银白色长发扎成高马尾,然后从抽屉深处翻出一个绣着奇怪符号的小布袋——这是祖母留给她的护身符,据说能驱邪避凶。苏雪棠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需要它。

等着我,程筱筱...她轻声说,将照片和护身符塞进口袋,抓起手电筒出了门。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苏雪棠快步走向地铁站,却发现末班车早已开走。她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是个满脸倦容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

城东,程家老宅。苏雪棠简短地回答。

司机的表情立刻变了。小姑娘,那地方闹鬼的!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嘛?

有事。苏雪棠不愿多解释,只是将几张钞票递过去,麻烦快点。

司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钱发动了车子。出了事可别怪我...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苏雪棠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照片。程筱筱现在在哪里?她还...存在吗?那个微弱求救声是真实的吗?无数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前面那条小路走进去就是。我就在这儿等,你快点回来。

苏雪棠摇摇头。不用等了。她推开车门,踏入冰凉的夜色中。

司机喊了句什么,但她没有回头。几秒钟后,出租车调头离开,引擎声渐渐消失在远方。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小路两旁杂草丛生,月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只剩下斑驳的光影。苏雪棠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轨迹。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耳语。

走了约莫十分钟,一座破败的老宅出现在眼前。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豪华,但现在只剩下剥落的墙皮和破碎的窗户。月光下,整座宅子像是头沉睡的怪兽,随时可能醒来吞噬闯入者。

苏雪棠的手心渗出冷汗,但她没有停下脚步。胸口的疼痛提醒着她,程筱筱需要她。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女鬼,那个会为她的笨蛋,那个...对她来说已经不可或缺的存在。

老宅的大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她的到来。苏雪棠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花香扑面而来,让她不禁皱眉。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室内,照亮了积满灰尘的地板和摇摇欲坠的楼梯。

程筱筱?苏雪棠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夜风穿过破碎窗户的呜咽声。

苏雪棠小心翼翼地踏入宅子,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客厅、书房、餐厅...所有家具都蒙着白布,像是盖着一具具尸体。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但胸口的契约疼痛却奇怪地减轻了一些——这是个好兆头,意味着她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程筱筱!你在哪?她提高声音,不再顾忌会惊动什么。

依然没有回应。苏雪棠咬咬牙,决定上楼看看。楼梯在她脚下发出不祥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坍塌。二楼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就在她犹豫该打开哪扇门时,一阵微风突然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程筱筱的味道!

苏雪棠立刻朝那个方向跑去。走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与其他房门不同,它微微开启着,仿佛在邀请她进入。苏雪棠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室内——

这是一间少女的闺房。虽然积满灰尘,但仍能看出昔日的精致:雕花木床、梳妆台、书桌...墙上还贴着几张褪色的海报,与苏雪棠在古董店买到的如出一辙。

程筱筱的房间。她生前住过的地方。

苏雪棠的心揪了一下。她小心地踏入房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线索。梳妆台上摆着几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早已干涸的香水;书桌上摊开一本日记,纸页已经泛黄脆裂;床上放着一个布娃娃,缺了一只眼睛,却依然微笑着。

突然,手电筒的光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该死!苏雪棠拍打着手电筒,但它毫无反应。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蒙上一层诡异的蓝光。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从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

程筱筱?苏雪棠立刻转向声音来源,是你吗?

啜泣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弱的呼唤:雪棠...救我...

声音来自窗外!苏雪棠冲到窗前,推开积满灰尘的窗框——后院赫然呈现眼前,月光下,一口古井静静地矗立在杂草丛中。

照片上的那口井!

苏雪棠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不顾一切地翻出窗户,从二楼阳台直接跳到一楼的草地上,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胸口的契约疼痛现在变得尖锐而明确,像是指南针一样引导着她向古井前进。

杂草划过她的裤腿,发出沙沙的响声。夜风突然变得强烈,吹得她的马尾辫在脑后飞舞。随着距离的接近,苏雪棠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井口散发出来,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程筱筱!她站在井边呼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井底传来微弱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水面。苏雪棠深吸一口气,探头向井中望去——

井水漆黑如墨,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水面倒映出她的脸,还有...另一个人的倒影!程筱筱的脸从水下浮现,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程筱筱!苏雪棠伸手想去捞,却发现井水离她至少有十几米深,根本够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不该来这里。

苏雪棠猛地转身,差点失去平衡跌入井中。一个黑影站在几步之外,身形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

你是谁?苏雪棠厉声问道,手伸进口袋紧握护身符。

黑影发出低沉的笑声。我是封印她的人。它——或者他——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的轮廓:一个穿着古怪长袍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异常明亮,一百年前,我把那个不安分的灵魂封在檀木盒里,直到你愚蠢地放她出来。

苏雪棠的血液几乎凝固。你...你是那个灵媒?

老人点点头。有些契约不该缔结,有些灵魂不该被释放。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那个女孩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你却强行改变它。

程筱筱在哪里?苏雪棠不想听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把她怎么了?

老人摇摇头,指向古井。她回到了她该在的地方。井是她的归宿,死亡是她的命运。

苏雪棠的声音几乎撕裂,她不是自杀的,对吗?是你...是你杀了她!

老人的表情变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会...

我看到了照片!苏雪棠掏出那张神秘出现的老照片,她站在井边笑,根本不像要自杀的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聪明的女孩。他向前逼近,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早。

苏雪棠后退一步,脚跟已经碰到井沿。她感到一阵眩晕,但紧握着护身符的手却异常坚定。把程筱筱还给我。

不可能。老人伸出手,手指像爪子一样弯曲,她属于黑暗,就像你即将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就在他即将碰到苏雪棠的瞬间,她猛地掏出护身符,对准老人的脸。护身符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照亮了整个后院。老人发出一声惨叫,后退几步,脸上冒出丝丝黑烟。

该死的驱魔符!他咆哮着,身形开始扭曲,你以为这能阻止我?她已经死了!你永远无法改变这一点!

苏雪棠趁机转身看向井中——程筱筱的倒影正在慢慢下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向深处。

苏雪棠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抓,尽管明知够不到。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照片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顺着指尖流向井水。

井水开始剧烈翻腾,蓝光越来越强,几乎照亮了整个后院。程筱筱的身体从水中缓缓升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直到浮出井口,轻轻落在苏雪棠脚边。

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像纸,但胸口微微起伏——她在呼吸!一个鬼魂竟然在呼吸!

老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不可能!你怎么能打破死亡的法则?!

苏雪棠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抚上程筱筱的脸——温的!不再是灵体的冰凉,而是真真切切的体温!程筱筱缓缓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雪棠...她虚弱地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苏雪棠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程筱筱的脸上。笨蛋...谁允许你擅自消失的?

老人愤怒的咆哮打断了这温情的时刻。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化作一团黑雾,没有人能逃脱命运!尤其是已经死去的人!

黑雾向她们扑来,苏雪棠本能地抱住程筱筱,用身体护住她。护身符再次发出金光,但这次明显弱了许多。黑雾在她们周围盘旋,寻找突破口。

雪棠...程筱筱在她耳边轻声说,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吗?

苏雪棠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现在...吻我。

苏雪棠愣住了,但随即明白了程筱筱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低头贴上程筱筱的唇——

一道前所未有的蓝光从两人相触的地方爆发出来,瞬间驱散了所有黑雾。老人——或者说那团黑雾——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随即烟消云散。

当蓝光散去,后院恢复了平静。月光依旧温柔,古井沉默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苏雪棠怀中的程筱筱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

我们...赢了?苏雪棠轻声问,仍不敢相信这一切。

程筱筱虚弱地点点头,然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再是半透明的灵体,而是完全实体的、活生生的手。我...我能感觉到心跳...她难以置信地按住自己的胸口,雪棠,我有心跳了!脸颊因为激动泛起红晕。仿佛这不再是灵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怎么可能...苏雪棠喃喃自语。

程筱筱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爱能打破一切法则,知道吗?

苏雪棠想反驳这肉麻的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因为此刻,看着程筱筱真实的、活生生的脸,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再次吻上去。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