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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明末改革 > 第1章 南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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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改革,江南地区钱投了,人投了结果啥反应也没有。钱拿了,人么人不招,驿站维护么不维护,道路拓宽么不拓宽。那是该用用,该花花,该给他这个皇帝花出去的钱那是一分不少,一分不省。

丈量清田,你是想都不要想。朱由检圣旨一到,那州县府衙的案台上立马会有几千份诉状给递上去。这个田产有异议,那个田产有问题。就跟当年的秦王一个路子。那些江南瑨绅是比秦王还要不讲究,根本不把朱由检的那些个官员放在眼里。没错,朱由检在北方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们权当没看见。

让南方教坊司把人清了,结果上来的奏疏说想要清人没问题,但请陛下批准他们先招人,因为人手不够。招多少呢?招太监五千。好家伙,他朱由检这个紫禁城里的太监大概都没五千人。这帮家伙开口就是五千。

不许他们收火耗,收折银。去年还能收上来的税银仅仅一年。对,一年。给他朱由检打了个对折。说是路途遥远,需要靠正银补足。还恭敬的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他们。

还有件事,江南各地的学生,读书人,士子以及那些个啥书香名邸之类的,反正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一帮子人。有事没事就跑朱由检的港口示威游行,说他这个皇帝卖勘合文书是“与民争利”。这还不算完,他们还跑到朱由检的驿站外闹,说朱由检这是变相收“商税”也是与民争利。

你问朱由检不是都配置了锦衣卫吗?不抓吗?江南没配置,这馆舍都没建好呢配个啥锦衣卫?让他们野外求生吗?朱由检是一分钱没收上来,还拿北方驿站的盈利去补江南的窟窿。为啥会有窟窿?哦,那些个王八蛋揪着朱由检那个驿站的惠民政策,使劲薅。

朱由检在崇祯五年的时候便让曹化淳把他的东厂,西厂的那些个番子给他撒到了江南各地。希望能找到点证据。找到点空档啥的,毕竟他也真的不能把人全给杀了。北方这么搞还能归咎于战乱,南方又没战乱,这么搞他朱由检不用当皇上了直接去当“闯王”算了。

谁知这些在北方精明强干的探子,一到江南就被糖衣炮弹腐蚀殆尽。有的被美酒佳人迷了心窍,有的被金银财宝收买笼络,最可气的甚至有人反过来为地方豪强充当眼线。曹化淳得知后险些提刀亲赴江南清理门户。

“你们跟我这么玩是吧?可以。”

朱由检来了下狠的,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自嗣位以来,宵衣旰食,励精图治。然江南之地,士绅豪右盘根错节,政令不行,教化不兴。驿站之改徒耗国帑,清丈之令形同虚文,乃至税银半折,胥吏横行。朕每思之,夜不能寐。

夫京城居北,偏于一隅,政令通达维艰。江南虽富,然顽疾丛生,非猛药不能治也。今特谕:即日起迁都应天府,改南京为京师,北京为陪都。六部九卿随驾南迁。

其令:

一、自本年六月始,各部衙署分批南迁;

二、应天府尹即日筹备行宫衙署;

三、漕运衙门全力保障迁都粮秣供给;

四、敢有借机盘剥、阻挠迁都者,以谋逆论处。

钦此!

迁都自然是天大的麻烦事。六部档案堆积如山,皇室器物琳琅满目,光是要搬运的文书就能塞满整条运河。但朱由检竟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紫禁城里的物件一概不动,只带着宫女太监、御厨太医等必要人员南下。用他的话说:朕是去江南治病,又不是搬家!

最狠的是对北方的人事安排。朱由检大笔一挥,直接让孙传庭兼任北直隶、河南、山东、陕西、四川五省总督,把半个北方的军事大权都塞给了他。圣旨送到时,孙传庭正在用膳,读完后筷子一声掉在桌上。

陛下...这是要累死臣啊!孙传庭捧着圣旨的手都在发抖。五省总督?自古未闻!这摊子比十个张献忠还难对付。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十年都要在公文堆里打滚的景象。

但圣旨就是圣旨。孙传庭最终还是在接旨时哭得不能自已——至于是感念皇恩浩荡,还是悲叹自己命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据说他当晚就遣人去买了几大箱提神醒脑的药材,准备与如山公文死磕到底。

朱由检终究还是给孙传庭留了份人情,把他那位老上司王洽给留了下来,委了个北直隶、河南、山东、陕西、四川五省总理的差事。如今的王洽可不再是崇祯二年那个两眼一抹黑的兵部尚书了,历练得既懂军事,又会治理,甚至还捎带手搞懂了如何调和官场阴阳。大明不设丞相,否则朱由检真想直接把他当丞相用,干脆利落地许了他开府之权。

这事是在暖阁里定的。朱由检本以为这位干了快十年兵部尚书的老臣怎么也得感动得热泪盈眶,结果王洽还是那副老样子,只微微歪着头想了想,便稳稳回道:“臣,王洽必为陛下守好这来之不易的北方局面!”说完还不忘操心起皇帝的身体,絮叨江南潮湿,请圣上保重,又格外关切地叮嘱:尽量别坐船,非坐不可的话,必须让信得过的人掌舵,自己也得站在信得过的人旁边——无论如何,千万别一个人溜达到船舱外面去。

老尚书絮叨了好一阵才退下。等他走了半晌,朱由检才回过味儿来:这是怕朕跟那位“武宗”一样,一不小心掉水里啊。“王洽这老倌儿,居然还信这些市井传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事,确实得提早防备。

皇帝搬家,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什么仪仗队、开路先锋、敲锣打鼓的,再加上文武百官,排场大得吓人。当户部老尚书毕自严把搬家的预算费用呈给朱由检时,上面的数字差点没把这朱由检吓得灵魂出窍——一百万两!整整一百万两雪花银!这还只是前期的启动资金,压根没算上后续渡过长江、顺流而下途经每个省份所需的招待开销。

“不行,绝对不行!”朱由检在心里直摇头。这一百万两虽然眼下不是掏不起,但他坚决不打算花这冤枉钱。他大笔一挥,直接否决了礼部那套繁文缛节,下令一切从简,按行军打仗的标准来办。他命兵部左侍郎卢象升率领其麾下三万精锐——这支部队早已不是过去的“三大营”,如今有了新番号“京师近卫营”——负责此次南迁的全部护卫与行程安排。

黄道周捧着《大明会典》冲进乾清宫时,玉带险些卡在殿门槛上:“陛下!卤簿仪仗非为奢靡,实乃天子威仪所在!昔年武宗南巡,尚需旌旗蔽日、鼓乐喧天,今若以行军之制迁都,恐江南士民误以为...”

刘宗周突然扯住同僚的袖口,颤巍巍跪倒在在地:“臣等非不知国用艰难,然陛下可知正德旧事?当年宁王窥伺天威,正因武宗轻车简从落人口实。今若令卢象升以三万锐卒护驾南下,沿江诸藩恐生‘清君侧’之疑啊!”老御史的额头重重叩在冰冷地砖上,“臣请陛下三思——这不是省钱,这是在买太平!”

国用艰难吗?其实并不艰难。朱由检的内库现在不下一千万两。户部连着五年有结余,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多。根据毕自严的计算,不算这崇祯十二年,就前几年,从崇祯九年开始算到现在,户部总共结余了将近五百万两。为啥才五百万?朱由检这几年一直在补缴欠发工资。按朱由检现在的补缴进度,明年就能补到天启元年了,还差大概二十多年。

为啥要补?当然要补了。这天大地大,你就是皇上也是不能欠饷的。当然了,你当着人面说“我不要脸!”,那你可以不用补。如果这话你说不出口,那最好给人补了。

但,朱由检节约惯了。只要超过一百两的花销他现在都肉疼,更不要说一百万两了。但看着两位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老臣,他也知道对方是为他好。无奈下,一场既符合礼法又不怎么花钱的仪仗方案开始了筹备。

朱由检当然不怕那些个藩王。他现在在老朱家的子孙里有了个外号“藩王杀手”。毕竟他亲自宰了的藩王就有秦王、蜀王、潞王、崇王、赵王、唐王、周王。还有那些因为流贼而死的长沙王、楚王等湖广诸藩,还有那吓破胆的鲁王、德王、衡王等山东诸王。这份赫赫威名,比任何豪华仪仗都更能让沿途的皇亲国戚们学会“安分守己”四个字怎么写。

于是,一套被礼部官员私下称为“古今罕有”的简化仪制迅速出炉:卤簿规模砍去七成,沿用旧物不予新制;鼓乐手由京营军士临时充任;所有仪仗人员伙食标准参照边军战时例。整套方案的精打细算程度,让户部尚书毕自严老泪纵横,直呼“圣君再世”。

崇祯十二年八月,朱由检几乎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主要是南方那帮子言官)顶着巨大压力,压下大多数劝诫。开始了南迁计划。

只看那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好吧并没有什么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倒是真的。

天子南迁的仪仗终是启程了。道旁并无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的盛况,唯有黑压压跪伏于地的北直隶百姓,从德胜门外一直蔓延到芦沟桥畔。朱由检在龙辇里瞧见这阵势,急忙令锦衣卫扶起跪着的老人,孩童们则得了御膳房刚蒸的糖糕。

这位穿越者始终觉得自己乏善可陈——崇祯二年让皇太极破关的旧账还压在心头,却不知在百姓眼里,他轻徭薄赋、整顿驿路、严查贪腐的桩桩件件,早化作田间多收的三斗粮、递状纸时少挨的十记棍棒。当老农摸着新修的官道青石板说这条路能通到我孙儿当差的县衙,当货郎指着驿站灯笼说在这歇脚比黑店安心,这些琐碎好处竟堆砌成万民伞般的真心。

龙辇行至涿州时发生插曲:几个童子捧着陶罐追驾三里地,非要献上自家腌的咸菜。朱由检捧着那罐发黑的芥菜疙瘩时,忽然对随驾的卢象升苦笑:朕不过办了该办的差事,倒让他们记成这样——你说这皇帝当得是该笑还是该羞?

暮色中京营骑兵举着火把,映照出天子仪仗最奇特的配置:十六抬龙辇后跟着三十辆双轮板车,车上满载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各州县百姓硬塞进来的干菜、粗布鞋垫和手编蓑衣。礼部尚书黄道周望着这支像逃难又像春游的队伍,终于把《大明会典》狠狠塞进了马车夹层。

朱由检的车队还没出北直隶呢,这劝诫的奏本就到了。

臣谦益顿首

陛下南狩之议,老臣闻之惶骇欲绝。昔武庙南巡,江左脂膏竭于龙舟,吴越绮罗焚于离宫。今虽云从简,然三军动则刍粟如山,六宫行则舟车蔽水,岂非以新朝之帑帛,续旧日之荒唐?

臣观史册,靖康北狩实启于宣和南幸,土木之变肇因于永乐北征。今秦晋饥民啖土,中原赤地千里,陛下若执意驾幸江左,恐塞上闻之而鼓鼙急,关中听之而烽燧扬。

况金陵王气已收于洪武,留都形胜实逊燕京。昔孝文迁都犹守朔漠,宋高南渡终失中原。陛下若弃九庙而就秦淮,臣恐北地士民有“旧君已死”之悲,江南豪强生“新主可立”之妄。

老臣斗胆进言:莫若罢南巡,省银粮以实边镇,停仪仗而犒戍卒。若必欲行,当效光武巡河北之简,法唐宗幸河东之速,使天下知陛下为固疆圉而行,非为览繁华而往。

伏望陛下,收龙旗于卢沟,返銮驾于蓟门,则祖宗幸甚!天下幸甚!

看着对面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劲头,朱由检决定和他辩上一辩。

随即,便在马车里写批注:

钱牧斋老眼昏花至此耶?朕南巡非为游幸,乃为督师!江左岁输四百万石漕粮,勾连四海商埠,此大明血脉岂容有失?昔年正德荒嬉岂可与今日并论!

九边重镇朕已留孙承宗、袁崇焕等精兵良将,蓟辽防线固若金汤。至若金陵王气——太祖孝陵所在,朕亲往祭拜有何不可?莫非尔等欲使君臣永隔长江,效南朝旧事乎?

省银犒军之议甚合朕心,然牧斋岂不知朕之内库充盈?近年补发欠饷四百余万,新铸红夷大炮二百尊,皆未动户部分毫。南巡仪仗所费不及武宗时百分之一,沿途所用皆出自朕之私帑。

尔奏言“中原赤地千里”,正当借南巡之机清查漕运、整顿盐政。朕已命卢象升领兵三万随行,非为仪卫,实为荡平运河匪患。牧斋若真忧国,当效张居正丈量土地之法,而非作此迂阔之论!

卿侄钱遵王在苏州新购的五百亩沙湖田,地契似乎写着“前朝藩产”?朕南巡至应天府时,倒想听听卿家对此事的解释。

钱谦益在南京宅邸接到朱批时,竟失手打翻了宣德炉。灰烬沾着汗黏在象牙笏板上,他反反复复的读着奏本末端那句沙湖田事,忽然对门生苦笑:陛下这是要效太祖皇帝颁《大诰》啊。

朱由检既在钱谦益的奏批中提及漕运,自然绝非空谈。在他治下,自北直隶通往河南、湖广及山东的几条漕运干线,经雷厉风行整顿,确已大有改观——夹带私货、坑蒙拐骗、勒索敲诈之风几近绝迹。加之皇帝大力推行驿站制度与海运辅助,这几处漕动脉络竟难得地畅通起来。

然漕运终究绵延千里,一出朱由检视线所及,便又是另一番天地。山高皇帝远,江南至浙闽诸段漕路,纵是天子亦难亲手辖治。漕运总督一职已换了三四任,情形却愈发不堪。那些官员自知任期难久,竟如饿虎扑羊般拼命敛财,吃相何止难看,简直撕破脸皮、凿穿官箴,浑似明日就要挂印而去一般。

而且,朱由检每次刚提起整顿漕运,百万槽工衣食所系的哭谏便会从江南飞来。不是北京城里的清流空谈,而是苏州知府、扬州知州、松江知县们亲自执笔的泣血奏疏——字字句句磕得奏本砰砰响,仿佛皇帝要动的不是漕运弊政,而是直接拿铡刀架他们的脖子。

朱由检想到此处,当即挥毫给郑芝龙去了封信:命他将能开进漕运河道的战船悉数驶入,本人则速来面圣。

说来这郑芝龙去年剿灭海盗刘香,不但缴获了十余艘艨艟巨舰,回航时更是一船船往宫里送宝贝——珍珠用麻袋装,金块拿木箱抬,红珊瑚竟有丈许高,进贡时还赔着笑脸说:陛下恩重如山,小小敬意,小小敬意。

朱由检的南巡队伍才行至保定府,郑芝龙便屁颠屁颠的来了。这位钻进龙辇时,竟像走亲戚似的拎进来大大小小的食盒,直到把紫檀小案堆得满满当当才罢休。

陛下,冰镇酸梅汤!

陛下,烤鸭!

陛下,白斩鸡!

朱由检咬着烤鸭腿含糊道:停停停......手指却示意内侍继续布菜。郑芝龙何等精明,立即又呈上新的食盒:清蒸闽江鲥鱼,陛下!红焖南海甲鱼,大补!

“爱卿在河里的功夫如何?”

郑芝龙闻言立即挺直腰板:“回陛下,臣当年在澎湖劫荷兰船时,三丈高的浪头里还能踩着舵轮射火铳!”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若真要动手,臣能调三十艘三桅炮船进运河——每船配八门红夷炮,炮手都是跟西班牙人练过的。”

朱由检夹起块鲥鱼抿了口:“漕运衙门那些破船...”

“陛下放心!”郑芝龙抢过话头,指甲在舆图上划出条水线,“他们的漕船最大的不过载炮四门,见了臣的夹板船跑得比兔子还快——上月臣的商队在镇江遭拦检,亮出炮门后漕兵当场跪递茶钱!”

“你倒免了那税收?!”

朱由检倒竖眉毛,“下次该交的还得交。你不会连朕的那五十两的出海勘合文书都没买吧!?嗯?!”

郑芝龙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沓文书,手指颤抖着逐张点过:“陛下明鉴!海关的税简单明白,五十两勘合文书臣早就买得妥妥的。您瞧这印章,这日期,臣哪敢糊弄...”

“不看!”朱由检一挥手打断,“朕只问你,漕运那些关卡是怎么回事?收的银子可进了国库?”

“臣冤枉啊!”郑芝龙急得额头冒汗,“官府的正税一分不敢少,可漕河上百里一卡、五十里一关,过淮安要交帆影税,经扬州要纳浪花费,连纤夫都要收号子钱...这些税收朝廷根本没有啊!上月臣那船闽糖到通州,成本硬是翻了三倍!”

朱由检放下酸梅汤碗:“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郑芝龙指着窗外运河,“陛下若不信,随时可派人查验——那些卡子就明晃晃设在河道要冲,刮起地皮比海盗还狠!”

朱由检突然正色:“天津卫指挥使、总兵郑芝龙听旨!”

郑芝龙下意识要起身跪接,却忘了身在行进中的龙辇,“咚”的一声巨响,脑袋结结实实撞在精雕的车顶棚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朱由检无奈扶额:“听着就行,别跪了!”

“哦哦...”郑芝龙揉着撞红的额头讪笑。

“着天津卫指挥使、总兵郑芝龙,即率天津卫水师前往扬州与朕会合!”

“臣领旨!”郑芝龙抱拳时眼睛发亮,突然压低声音,“陛下,臣可否多带些‘特产’?保准让扬州漕运衙门...印象深刻。”他手指悄悄比划了个炮管形状。

“能带的都带上!”朱由检挥袖时差点打翻酸梅汤。

“臣领旨!”郑芝龙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倒退着躬身退出龙辇。车帘落下前,还能听见他哼着闽南小调远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