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停了。
木念捏着那块沾血的铁牌，冰凉金属硌着掌心。
东面喊杀声似乎弱了些，木念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冲。
两名侍卫还想追问，木念已几步窜出屋子，身影没入夜幕，直奔东面栅栏。
东边情况比想的更糟。
一段栅栏被撞开个大口子，木头渣子混着泥水，地上横着几具尸体。
村民们用桌椅门板顶着缺口，长矛木棍拼命往外捅。
龙湖站在最前面，手里的刀滴着血，眼神冷得吓人。他动作快得看不清，每一下都往要害去。
“龙湖。”木念喊了一嗓子。
龙湖回头看见木念，眼神稍缓，出声：“西面怎么样？”
“刺客解决了，没见韩谦。”木念语速飞快，扫了眼战场，“这儿还能撑住？”
“暂时能撑住。”龙湖格开劈来的砍刀，顺势把那人踹飞道，“但撑不久。这群亡命徒不见粮食不会退。”
木念看向栅栏外那些疯狂晃动的人影，心一横。不能耗下去了。
她凑近龙湖压低声音：“你带人顶住，给我腾点时间。”
龙湖没多问，只重重点头道：“好。”
木念迅速退到无人看到的屋角阴影里，闭眼凝神。下一秒，她消失在原地。
空间里还是那么暖和安静。
木念直奔商场，抓起几大瓶酒精，又扯了几件旧棉布衣服。三两下把衣服撕开浸透酒精，团成棉布球。
不敢多待，木念就从空间里出到外面的世界。
整个过程不到十息。
木念拿着那些湿漉漉的棉布球冲回龙湖身边。
“让前面闪开条缝。”木念喊道。
龙湖立即下令：“让开，举盾。”
村民们下意识左右撤，露出被堵住的缺口。
就在这空当，木念把一个全是酒精的棉布球用力扔向外面流寇人堆最密地方。
同时举起火枪对准抛出去的棉布球开枪。
棉布球在空中爆开一团火，酒精遇火就着，燃烧的棉布球似火雨浇向下边流寇。
被烧着的流寇声音响起：
“啊！着火啦！”
“我的眼睛！”
惨叫声顿时炸开，沾着火的流寇拼命拍打滚地。地上雨水没能浇灭流寇身上的火。
流寇带着满身的火四处逃窜，木念拿着火枪连续开火引发更多混乱。
“接着来。”木念冷静吩咐，把更多棉布球塞给旁边机灵的村民，“照这样往外扔，离栅栏远点。”
村民们见状士气大振，学着样子把点燃的棉布球奋力掷出。
一个个火球划破夜空落入敌群。虽烧不死几个，但那突如其来的火和扑不灭架势，彻底搅乱了流寇攻势。
“妖法，他们真会妖法。”流寇里有人崩溃大喊。
眼看时机到了，龙湖举刀大喝：“杀出去，赶跑他们。”
栅栏猛地搬开，龙湖带头冲出去，村民们举着武器紧跟其后，吼声震天。
流寇本来就被“妖火”吓破胆，见守军反冲，最后那点斗志也散了，发一声喊，丢下伤员、尸体狼狈逃进山林。
村民们追出一段后，被龙湖喝住：“别追了，清理战场，加固栅栏。”
众人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看向敌人逃跑方向，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木念没放松。她走到龙湖身边，把铁牌递过去，出声：
“韩谦屋里捡的。”她声音压得极低，“人不见了，侍卫说是被引走。那批刺客身手不是流寇。”
龙湖接过铁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卫”字，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他抬头望向前面，那是韩谦住处。
“调虎离山？”龙湖声音发沉，“流寇正面强攻吸引注意，真正目标是韩谦？”
“可能借流寇制造混乱，办别的事。”木念眼神锐利道，“这铁牌，要么他故意留，要么就是被人带走时不小心掉落。”
“血是谁的？”龙湖问。
木念摇头道：“不知道。侍卫说混战中他是被引走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今晚这事，绝不只是抢粮这么简单。
“念姑娘、龙大哥。”二牛跑来，脸上是兴奋又是后怕道，“打退了，多亏念姑娘那神火……”
龙湖打断他：“加强巡逻，岗哨加倍。伤员集中起来，懂草药的先帮伤员处理伤口。”
二牛神色一凛，出声：“是。”
木念也对赶来王婶说：“清点人数，看看伤亡。把地窖里的人接出来安抚。”
“哎，这就去。”王婶应答后，急忙走了。
人群忙碌起来，救人的救人，修栅栏的修栅栏，气氛还紧张着，却多了几分活气。
龙湖拉着木念走到僻静屋檐下。
“你怎么想？”龙湖问，手里还捏着铁牌。
“流寇是真的，缺粮来抢。”木念分析道，“那批刺客目标明确，就是韩谦。可能不是一伙，只是利用流寇制造混乱。”
“韩谦是钦差，想他死的人不少。”龙湖道。
木念看向他。
龙湖沉默片刻，才低声说：
“你捡到的铁牌和韩谦行为，让我想到一个团队——焱龙卫。皇帝暗卫，行踪诡秘，专干监察、暗杀、护卫活儿。”
木念瞳孔一缩道：“韩谦是焱龙卫？”
“未必是，但肯定有关系。”龙湖道，“他要真是焱龙卫，身负焱龙卫的任务，那想杀他的人，来头就大了。”
木念心头一跳。事情似乎正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那他是被抓还是自己走了？”木念问。
龙湖摇头道：“说不准。要是自己走，为什么留铁牌？要是被抓，对方为什么不直接杀他，却要引走他？”
疑团越滚越大。
木念看着龙湖脸上久违的锐气，那是属于战神的锋芒。她没再多问，只点点头。
“先顾眼前。”木念道，“韩谦的事天亮再说。他要有图谋，迟早露马脚。”
“嗯。”龙湖应着，目光再次投向村外漆黑的夜，眼神深沉。
就在这时，木念感到一阵极细微的心悸，像被什么危险东西在暗处瞥了一眼。
她转头，看向南面那片茂密灌木丛。
夜色深沉，那里除了摇晃的枝叶，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了？”龙湖察觉木念的异常。
木念微微皱眉，那被窥视的感觉一闪即逝，再抓不着。
“没什么。”木念收回目光，心底提起警惕。
也许今晚的危机，并没随着流寇溃散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