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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与深蓝色晶体接触的瞬间,林夏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遍全身,像被投入温泉的冰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胸口的“73”编号剧烈搏动起来,仿佛有颗沉睡的心脏在此刻苏醒,与晶体中的光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启动播种模式!”沈知远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晶体表面的蓝光骤然变得炽烈,那些流动的光点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林夏的身体。她的意识再次被拽入记忆的旋涡,这一次,不再是碎片化的片段,而是完整的、汹涌的洪流——

她看到远古人类在洞穴中点燃第一堆火,火光映着他们敬畏自然的眼神;看到中世纪的学者在羊皮卷上写下对星空的猜想,墨水在烛火下泛着执着的光;看到21世纪的宇航员第一次踏上火星,靴底扬起的红色尘埃里,藏着千万人仰望的梦想……

这些记忆不属于她,却又无比真实。喜悦、悲伤、愤怒、感动,无数种情绪在她的意识里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她想尖叫,想挣脱,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只能任由记忆的洪流冲刷着灵魂。

“稳住!”沈知远的声音穿透混沌,“记住,你不是在承受记忆,是在成为记忆的通道!”

林夏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试着去“触摸”那些记忆——抚摸洞穴壁画上的野牛,感受学者笔尖的颤抖,触碰火星尘埃的温热。当她的意识与记忆产生共情的瞬间,那些汹涌的洪流竟奇迹般地变得温顺,像找到了河道的溪流,顺着她的四肢百骸,重新流向掌心的晶体。

晶体表面亮起无数道细长的光束,如喷泉般射向宇宙深处。光束所过之处,暗紫色的星云被染成璀璨的蓝色,那些银灰色的意识流不再是狰狞的怪物,而是被光束包裹着,化作点点荧光,随着记忆洪流飘向远方。

“那是……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在恢复!”星辰号上,陈默指着屏幕惊呼。画面里,银灰色的意识流中浮现出清晰的人影——有2077年实验事故中丧生的研究员,有被“统序会”抹去存在的异议者,甚至有早已消亡的古老文明的痕迹。他们的脸上不再有痛苦,而是带着释然的微笑,朝着林夏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后化作星尘,融入记忆的洪流。

“统序会的战舰在撤退!”老周突然喊道,“他们的护盾在被记忆光束侵蚀!”

林夏透过晶体的光芒看向远方,那些印着衔着齿轮眼睛徽章的战舰,舰身正在蓝光中溶解,像被阳光晒化的雪。她知道,那是真实的记忆在对抗虚假的秩序——当被掩盖的真相重见天日,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统治便会不堪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涌入身体的记忆洪流渐渐平息。林夏缓缓收回手,深蓝色晶体的光芒已经变得柔和,表面的纹路与她胸口的编号产生了同步的搏动,仿佛两颗相连的心脏。

晶体中,沈知远的人脸轮廓变得越来越淡,像即将消散的雾气。“做得好,孩子,”他的声音带着欣慰,“记忆不会消失,只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从今天起,你就是行走的星图,是流动的历史,是……人类文明的种子。”

林夏看着祖父的影像渐渐融入蓝光,眼眶湿润。她转过身,望向星尘号,陈默和老周正隔着舷窗朝她挥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远处,记忆光束在宇宙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真实与希望撒向了更遥远的星河。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怀表,此刻表盘内侧的刻字已经消失,只剩下光滑的金属表面,映出她眼中闪烁的星光。

“回家吧。”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无论是作为林夏,还是作为记忆的容器,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