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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回:歧路抉择

暗流的诡异现身与警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剑盟高层心中激起层层涟漪。那块残留的、被阴影污染的星光碎片,被凌霄紧急封存研究,初步判断其中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星辰相关的封印之力,似乎指向某种被囚禁的存在。

“焚心河……后手……”凌风沉吟着,指尖敲击桌面,“暗流的话不可尽信,但也不能全然无视。幽泉老魔狡诈,在黑风带失利后,必然会在下一处险地布置更阴狠的陷阱。”

三支侦查小队已于日前出发,按照计划,他们将有三日时间进行初步探查。

第一日傍晚,负责探查“葬魂谷”的林影与金罡率先传回讯息。林影的传音带着凝重:“葬魂谷名不虚传,谷内魔气浓郁如实质,可见度极低,神识严重受限。谷中游荡着大量无意识的怨魂魔影,物理攻击效果甚微,需以雷霆、火焰或净化之力应对。深处有强大魔物气息蛰伏,数量不明,且谷内地形复杂,极易迷失。不建议主力通行。”

紧接着,探查“迷魂丘陵”的月薇与寒霜也传回报告。月薇的声音透过心剑之力传来,带着一丝疲惫:“迷魂丘陵……很诡异。此地灵魂波动形成天然迷阵,踏入其中,心神便会受到无形侵蚀,幻象丛生,甚至引发心魔。我与寒霜师姐凭借心剑与玄冰之力方能保持清醒,但消耗巨大。丘陵深处有扭曲的灵魂聚合体,能放大负面情绪。此地……凶险在于无形,恐未遇敌,己先乱。”

两条路皆被初步判定为极度危险,通行代价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最后一路——由阳炎与炎舞负责的“焚心河”。

在等待焚心河消息的同时,剑盟营地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黑风带一战的创伤尚未抚平,新的抉择又迫在眉睫。

药尘仙子的百草回春阁成了最忙碌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弟子们排着队领取疗伤丹药,或是接受治疗。白露穿梭在伤员之间,玉净治愈光柔和地洒下,抚慰着伤痛。玄石在服用了新的解药后,伤势稳定下来,已能进行简单的活动,但距离恢复战力还需时日。飞星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地躺在净域中心,药尘仙子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为他施针续命。

火工道人的千锤百炼殿叮当作响,他与天玑峰弟子正在全力修复受损的法器。玄寂剑被慎重地放置在特殊的养剑池中,池水由多种珍稀金属熔炼而成,缓慢滋养着剑身的裂痕。其他各峰弟子也在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灵力,气氛凝重而肃穆。

瑶光峰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比其他地方更加沉闷。墨渊擦拭着手中的剑,目光不时望向远方;青鸾摆弄着几枚流光羽符,眼神却有些飘忽;凌霄面前摊开着记录玉简,数据流光闪烁,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色。岁岁坐在天黯身旁,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正按照药尘仙子的嘱咐,慢慢引导着道源之力在体内流转,修复受损的经脉与神魂。

“师尊,”岁岁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感觉到……那三条路,好像都……很不舒服。葬魂谷是死寂的冷,迷魂丘陵是混乱的粘,焚心河……是毁灭的热。”她的琉璃剑心对能量的感知越发敏锐。

天黯闭目调息,闻言并未睁眼,只是淡淡道:“魔域无善地,择其害轻者而行之。”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却点明了当前困境的本质——没有安全的选择,只能在危险的选项中权衡。

第二日正午,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中,阳炎与炎舞的传讯终于抵达。炎舞的声音透过传讯玉符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与一丝压抑的兴奋:

“左使,右使!焚心河环境确实酷烈!河宽目测超过百丈,河面并非水流,而是缓慢流淌的灼热岩浆,温度极高,毒烟弥漫,神识探入其中都会感到灼痛。河中有熔岩构成的魔怪潜伏,实力不弱,而且似乎能量核心与岩浆河相连,难以彻底杀死。”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振奋:“但是!我们发现了一条可能的路径!河面上有数根巨大的黑色石柱,不知是何材质,竟然能在岩浆中屹立不倒!这些石柱大小不一,间隔数十丈,如同天然的桥墩般分布!如果能借助这些石柱,或许可以跳跃渡过焚心河!”

阳炎沉稳的声音接着响起,补充了关键信息:“不过,左使,我们在靠近石柱查探时,感觉到石柱内部有微弱的、规律性的能量波动,不像是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被激发的机关或者……封印。而且,对岸峡谷入口处,有清晰的魔族活动痕迹,我们观察到有小股巡逻队,数量不多,但警戒心很强,布防颇有章法。”

焚心河,竟然是三条路中唯一看似有明确路径的一条!尽管环境恶劣,存在未知机关和魔族守卫,但那石柱之路和相对稀薄的魔气(相较于另外两条路),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石柱内的能量波动……对岸的守卫……”凌霄手指轻点桌面,眼中数据流光加速闪烁,“这与暗流警告的‘后手’是否有关?那星光碎片中的星辰封印之力,与这石柱……是否存在联系?”

他立刻起身,对凌风道:“左使,我需要立刻对星光碎片和石柱的能量波动进行深度比对分析,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准!”凌风毫不犹豫。

等待凌霄分析结果的时间里,营帐内的争论更加激烈。

云溪真人倾向于焚心河:“至少有路可循,总比在葬魂谷被魔气侵蚀迷失,或在迷魂丘陵自相残杀要好。石柱机关虽险,但既是机关,必有破解之法。”

素心真人则更担忧迷魂丘陵的影响:“焚心河之险在于明处,迷魂丘陵之险在于人心。我担心即便选择了焚心河,迷魂丘陵的诡异力量也可能从侧翼影响我军心志。”

北斗峰主沉声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都需有万全准备。若选焚心河,需重点防范石柱机关与对岸伏击;若选另外两条,则需准备应对魔气侵蚀与心神干扰的特殊手段。”

就在剑盟高层争论不休之时,他们并不知道,远在魔域深处,也有人正关注着他们的抉择。

幽泉魔尊的身影在一片阴影殿堂中若隐若现,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魔气凝聚的镜子,镜中模糊地映出剑盟营地的一角。

“看来,他们正在为前路发愁呢……”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惑心·千面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出现,“师尊,您说他们会选哪条路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无论他们选择哪一条,都将踏入为师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盛宴。”幽泉魔尊声音冰冷,“葬魂谷内,万魂噬心阵已布置妥当;迷魂丘陵深处,‘心魔引’也已埋下;至于焚心河……”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那份‘惊喜’,想必不会让他们失望。”

“七煞那个莽夫,似乎更希望他们直接冲进葬魂谷,好让他麾下那些崽子们杀个痛快。”咒怨·疫医阴恻恻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无妨,”幽泉淡淡道,“让他的人先去消耗剑盟的力量也好。我们的目标,始终是那个身负道源的小丫头,以及……彻底瓦解他们的斗志。”

第三日,就在三支侦查小队即将全部返回之际,凌霄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快步走入主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目光炯炯:“左使,右使,各位师叔!有结果了!那星光碎片中的星辰封印之力,与阳炎师兄描述的焚心河石柱能量波动,在核心频率上存在高度相似性!可以确定,它们同出一源!”

他展开一幅临时绘制的能量图谱:“根据我的推演,那石柱很可能是一个古老的‘星辰封魔阵’的一部分,原本用于镇压焚心河深处某种极其强大的炽热存在。但如今,这阵法似乎被魔气侵蚀、扭曲,其镇压功能可能已经异化,甚至被反向利用,变成了一个触发式的陷阱!”

“而被镇压的存在……”凌霄深吸一口气,“根据碎片中残留的炽热属性与古老意志判断,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星核炎魔’,一种诞生于星辰核心毁灭时的先天火精,暴虐无比!”

帐内一片寂静。星核炎魔!那可是能与魔尊抗衡的恐怖存在!

“幽泉老魔……好狠的手段!”霁月声音冰冷,“他竟将如此凶物化为守关之障!”

就在这时,林影、月薇、阳炎三支小队也全部安全返回,带来了更详细的地形图和情报。综合所有信息,三条路的凶险程度已然清晰。

凌风与霁月、天黯以及各位长老再次进行了最后的商议。

“葬魂谷与迷魂丘陵,环境极端,不确定性太大,强行通过,伤亡难以预估,且极易被魔族利用地形分割包围。”凌风总结道,“焚心河虽有星核炎魔之危,但路径相对明确,风险集中。且其阵法根基源于星辰之力,或许……我们并非没有应对之法。”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天黯身上:“天黯师叔,您的意见?”

天黯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焚心河。险于一处,胜于四面受敌。”

他的话语一锤定音。

最终决策:主力沿焚心河方向突破!同时,派遣林影带领少量精锐,持续监视葬魂谷和迷魂丘陵的动向,以防幽泉暗中调兵,或作为疑兵之计迷惑魔族。

前路已定,更大的风暴,即将在焚心河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