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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站在廊下,望着檐角那轮将圆未圆的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碎玉。前几日林辰送她新雕的玉扣时,她分明在他掌心看见几道细小的伤口——那分明是被刻刀划伤的痕迹。从前他总说君子远庖厨,如今竟肯为她学这等精细手艺。

这月色太像前世了。她记得那年中秋,也是这样的月光,林辰醉醺醺地撞开她的门,满身酒气地说晴儿,我终是负了你。那时她哭着砸碎了陪嫁的玉镯,碎玉片划破指尖的血珠落进月光里,像坠了满地碎星。可今夜不同,林辰提着灯笼寻来时,衣摆沾着草叶,发间还落着片梧桐叶,倒像极了当年初遇时那个在梅树下打盹的少年。

阿晴,他轻声唤她,灯火在他眉骨投下阴影,我今日在书斋寻到本旧谱,是《霓裳羽衣曲》的残卷。你可愿与我对谱?

苏晚晴心头微震。从前她总说琴艺荒废久矣,可此刻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两人坐在石阶上,她抚琴,他执笛。月光漫过琴弦,她忽然看见自己指尖在琴弦上跳跃的影子——那不是前世那个缩在阴影里咬唇落泪的自己,而是如今这个能笑着应下邀约、主动伸手触碰温暖的苏晚晴。

笛声起时,她忽然想起前世今生的两个林辰。前世的他总爱穿月白锦袍,腰间悬着枚双鱼玉佩,走路时玉佩相击声清越如泉;今生的他却常着青衫,腰间只系着根素色丝绦,连步子都放得轻缓许多。可当笛音与琴音相和时,那抹熟悉的笑意又浮现在他眼尾,像春雪初融时檐角滴下的第一滴融雪,凉丝丝的,却带着暖意。

阿晴,你看那片云。林辰忽然指着天际。她抬头望去,只见薄云如纱,正缓缓漫过月轮。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面织就一片流动的银纱。他伸手接住一片月光,忽然轻声说:从前我总以为月光是凉的,可今夜才知,原来月光也能是暖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旋开了她心底尘封已久的锁。苏晚晴忽然想起前日整理旧物时翻到的那本《月令》——书中说月者,阴精之宗,积阴而成,可她今夜却觉得,月光原是能照见人心的。她想起前世那个总爱站在阴影里的自己,想起今生第一次主动为林辰熬药时指尖沾的草药香,想起今日在花园里主动扶起跌倒的孩童时,那孩子仰头对她笑的样子。

林辰,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进月光里的花瓣,你可还记得我们初见那日?

记得,他笑着点头,梅树下,你抱着琴匣,我抱着酒坛,都说是来寻人的。

那时我总以为,苏晚晴望着天际渐渐散开的云,月光是前世的遗憾,是今生无法弥补的裂痕。可如今才明白,原来月光也能是拼图——不是拼凑旧伤,而是拼出新的模样。

林辰忽然伸手,轻轻覆住她抚琴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苏晚晴忽然想起今日在书房外听见的话——他说晴儿的手是弹琴的手,不该沾血腥,原来他早看穿了她前世今生的执念。

你看,他指着天际,云散了,月亮更圆了。

苏晚晴抬头望去,果然见云开月现,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她忽然想起前世那个中秋夜,她砸碎玉镯时,月光也是这样清冷。可今夜的月光不同,它穿过千年时光,照见今生的她不再是被动的等待者,而是主动走向温暖的人。

林辰,她忽然转身,指尖轻轻触碰他衣襟上的暗纹,你可愿与我对一曲《凤求凰》?

他眼中闪过惊喜的光,随即点头。当琴音与笛音再次响起时,苏晚晴忽然觉得,这月光原不是前世的残片,而是今生的新章。那些曾以为无法愈合的裂痕,此刻在月光下竟成了最美的纹路——就像她袖中那枚碎玉,裂痕处正映着月光,闪烁着比完整时更动人的光。

夜渐深,露水渐重。苏晚晴忽然想起前世今生的两个中秋,前世的她总爱在月下独酌,今生的她却愿与林辰共赏这轮圆月。当最后一缕笛音消散在风里时,她忽然明白,所谓成长从不是否定过去,而是学会在旧伤里种出新的花。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苏晚晴忽然想起《月令》中的句子:月者,阴之精也,然能照见人心之明。她终于懂得,月光从不是凉的,它原是能照见人心最深处温暖的光。而这轮月光,正轻轻拼凑出属于今生的、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