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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恙浑身猛地一颤,脸上那憨厚的笑容顿时僵住,转而变成一种混合着恐惧、茫然与卑微的复杂表情。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脑袋下意识地缩了缩,眼神躲闪,不敢与空中那尊如同神只般的身影对视。

“我……我……”

他张了张嘴,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结巴,带着明显的东部口音和颤音。

“回……回禀奥……奥龙尊大人……我叫卡……卡瓦伊……是阿丘儿的同……同学……来找……找他玩……”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蒙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继续盘问,语速平稳却带着迫人的压力:

“在哪里工作?”

“在……在西海岸……第……第三观测站……”

“哪里人?”

“东……东部行省,灰……灰石镇……”

“今年多大?”

“二……二十六……”

蒙德的每一个问题,秦无恙都对答如流,除了那无法控制的紧张和口吃之外,关于卡瓦”的一切信息都准确无误。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人……我……我身份铭牌在……在屋里……我……我去拿……”

然而,蒙德并未理会他这多余的辩解。

他微微偏头,对着座下的龙王示意了一下。

龙王立刻会意,再次降低了些许高度,那颗狰狞巨大的头颅几乎要凑到秦无恙的脸前。

它再次剧烈地嗅闻起来,湿热带着腥气的气流喷在秦无恙的脸上和身上,掀动了他的头发。

那双熔岩般的竖瞳紧紧盯着秦无恙的双眼,好似要透过这层伪装的皮囊,直视其灵魂的本质。

这一幕,让周围尚未离去的龙马骑士们感到些许诧异,一阵压抑的议论声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奥龙尊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一个普通人这么关注?”

“不知道啊……还让龙王亲自去检查?”

“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吗?这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胖子啊……”

“龙王嗅觉通神,能辨世间万气,难道这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人一马身上。

而站在不远处的阿丘儿,此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快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跳出来,全身血液冲上头顶,又冰冷下去。

他只能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努力维持着因为弟弟愿望实现而产生的激动与喜悦,还刻意让泪水继续在眼眶中打转,以掩盖那快要溢出来的恐慌。

西鲁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极度紧张,不安地踏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呜咽。

龙王硕大的头颅在秦无恙身边停留了足足一分多钟,它仔细地嗅遍了他的周身,甚至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衣服。

秦无恙表现得更加不堪,身体抖得像筛糠,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些意义不明带着哭腔的碎音。

最终,龙王抬起头,那双充满灵性的巨大眼眸中,疑惑的神色并未完全散去,但它还是对着背上的蒙德轻轻摇了摇头。

蒙德奥龙尊深邃的目光在秦无恙那充满恐惧和卑微的脸上停留了数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抖缰绳。

龙王会意,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啸,四蹄蹬踏虚空,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庞大的身躯猛然拔高,重新汇入空中那已然集结完毕的军团洪流。

下一刻,在蒙德的带领下,遮天蔽日的龙马骑士团如同来时一般,带着轰鸣的翅翼声与磅礴的气势,向着天际尽头疾驰而去。

留下漫天渐渐消散的虹光与依旧沉浸在震撼与喜悦中的人们。

直到那庞大的阴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阿丘儿才感觉那扼住他喉咙的无形之手骤然松开,他像是脱力般地微微晃了一下,背后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同样惊魂未定,正用袖子擦拭额头冷汗的秦无恙,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以及更深沉的忧虑。

………………

奥雷西亚阿米克比郊区的夜色,总是来得格外沉静。

没有都城核心区域那永不熄灭的虹光与喧嚣,只有旷野尽头最后一抹绯红晚霞被深蓝夜幕缓缓吞噬,零星的星辰开始在天幕上闪烁,与远处零星小屋窗口透出的温暖灯火交相辉映。

微风拂过草原,带来泥土与夜露的清新气息,偶尔夹杂着几声不知名夜虫的低鸣,更显四周旷野的辽阔与安宁。

秦无恙坐在阿塞尔家那张厚重的木餐桌旁,面前再次摆上了跟脸盆一样大的碗,里面堆满了阿塞尔爷爷热情款待的炖肉、土豆和黑麦面包。

奥国人的朴实与好客,在食物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秦无恙脸上维持着憨厚而感激的笑容,内心却再次叫苦不迭。

他硬着头皮,努力吞咽着这远超他本体胃容量的晚餐,感觉食物已经堵到了喉咙口,胃部传来阵阵胀痛。

阿塞尔爷爷匆匆吃了几口,便起身进了里屋,去照顾因为白天过度兴奋而略显疲惫的阿鲁达。

餐厅里,只剩下秦无恙和阿丘儿两人。

确认爷爷离开后,秦无恙放下手中那块啃了一半的面包,脸上的憨厚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严肃。

他看向对面沉默进食,但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忧虑的阿丘儿,压低声音开口道:

“白天的事,你也看到了。”

阿丘儿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在你这……待不久的。”秦无恙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阿丘儿心上。

“龙王虽然这次没确认,但它显然察觉到了异常。西鲁能闻出我味道不对,龙王没道理闻不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最后放弃了。

“但这种事,有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下一次,也许来的就不只是盘问那么简单了。”

阿丘儿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他何尝不知道?

收留异国头号目标,一旦暴露,那将是叛国重罪!

他自己或许可以豁出去,但年迈的爷爷,还有病弱的弟弟……他们绝对承受不起任何牵连!

想到可能的后果,阿丘儿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无恙:

“我知道,但你现在还不能走,要走,就只能彻底离开我们奥雷西亚。

“给我点时间,我安排一下路线和身份掩护,我……亲自送你,必须亲眼看到你出境,我才能放心。”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在坚守原则中最大限度的妥协。

秦无恙沉默地看着他,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如窗外的夜空。

沉思片刻后,他忽然淡淡一笑。

“这样吧,阿丘儿。”秦无恙缓缓道,“我送一个礼物,然后,你放我走。”

阿丘儿闻言,眉头立刻拧紧,语气变得极其严厉:

“你别想贿赂我!我绝不可能因为任何好处就背叛我的国家!这是我的底线!”

看着他如同炸毛刺猬般的反应,秦无恙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摇了摇头,语气平和:

“你误会了,我又没说这份礼物要送给你,而且……你放不放我走,这份礼我都要送。”

说罢,他站起身,不再看阿丘儿那充满警惕和疑惑的眼神,径直走向仓库的方向,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凌晨两点,我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