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裹着闽南特有的湿热,卷着游乐场里此起彼伏的尖叫与欢笑声,撞进陆沉的领口。
他站在入口处,仰头望着头顶悬挂的巨型灯笼。
朱红绸缎上绣着金线喜鹊,灯穗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陆沉弟弟!”
身后传来清甜的唤声,李若雨抱着个竹编筐从人群里挤过来。
米白色连衣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上系着的红绳。
是他今早趁她换衣服时偷偷系的。
“你站这儿当望夫石呢?”
陆沉接过她怀里的筐,指尖触到竹篾的温度,是她凌晨五点去早市挑的。
“若雨。”
他低头看她,她发间别了朵茉莉,是刚才路过花车时他硬要买的。
“你今天……特别好看。”
李若雨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揪他衣角:
“油嘴滑舌。”
话虽这么说,却把筐往他怀里又塞了塞。
“里面有冰镇酸梅汤,等会儿玩累了喝。”
“嘉怡!王浩!”
刘嘉怡的声音从另一侧飘来,她穿着薄荷绿吊带裙。
手里举着两串,发梢沾着的糖丝。
“你们俩落单啦!”
王浩勾着刘嘉怡的肩膀走过来,白t恤下摆被风吹得往上卷,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肌肉。
王浩冲李若雨晃了晃手里的两张VIp票。
“我托人搞到了极速飞车的第一排,陆沉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
陆沉挑眉,顺手把李若雨筐里的酸梅汤塞给王浩。
“帮我拿着,别让她喝凉的。”
转头对李若雨伸手。
“女朋友,上车。”
李若雨笑着把手放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陆沉弟弟。”
她仰头看他。
“要是害怕了,不许躲我身后。”
“怕?”
陆沉捏了捏她手心。
“我昨天还帮你搬了三箱书上五楼呢。”
极速飞车的轨道像条银色的龙,盘旋着窜向云霄。
陆沉和李若雨坐在第一排,安全压杆“咔嗒”扣紧时。
李若雨的手指死死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若雨。”
陆沉低头看她,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放松点,我护着你。”
“谁……谁紧张了。”
李若雨别过脸,可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三、二、一——”
引擎的轰鸣撕裂空气,轨道陡然倾斜,失重感像块大石头砸进胃里。
李若雨惊呼出声,整个人贴进陆沉怀里,双手死死环住他脖子。
陆沉能清晰感觉到她的颤抖,发烫的脸颊在他颈窝蹭了又蹭:
“陆沉……慢一点……”
“不怕。”
陆沉低头吻她发顶。
“有我在。”
风灌进耳朵,眼前的景物变成模糊的色块。
“若雨。”
他轻声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爱惹你吗?”
“因……因为你欠揍。”
李若雨闷闷地回。
“因为你在我面前,才会露出这些小模样。”
陆沉拇指摩挲她后颈的软肉。
“只有我知道,若雨教授怕黑,怕打雷,怕坐过山车,可又总说要当学生的榜样。”
李若雨猛地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
“你……你偷看我?”
“偷偷看过。”
“陆沉!”
李若雨又羞又恼,抬手要打他,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震得她掌心发麻:
“若雨,我喜欢你,喜欢你所有的样子。包括你怕得发抖,却还要嘴硬说‘我才不怕’的样子。”
轨道开始俯冲,失重感再次袭来。
这次李若雨没有尖叫,反而主动凑过去,在他唇上飞快啄了一下:
“陆沉弟弟,我也喜欢你。”
从飞车上下来时,两人的腿都有些发软。
刘嘉怡扶着栏杆直喘气,发梢的早被风吹没了:
“我去!嘉怡你刚才抓我手抓得我指甲都紫了!”
“谁让你非拉我坐第一排。”
刘嘉怡瞪他,转身却看向李若雨。
“若雨姐,你没事吧?刚才看你脸都白了。”
“我没事。”
李若雨扯出个笑,手却不自觉地挽上陆沉胳膊。
“就是……有点腿软。”
“那咱们去玩旋转木马缓缓?”
王浩提议。
“我记得七夕他们这儿有情侣套圈活动。”
旋转木马的彩灯在暮色里流转,像缀了满树星星。
李若雨选了匹带粉色鬃毛的木马,陆沉翻遍口袋找硬币,结果摸出颗水果糖:
“诺,刚才在飞车下面捡的。”
“你什么时候捡的?”
李若雨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
“橘子味的。”
“刚才排队时,看见个小朋友掉的。”
陆沉跳上她身后的木马,手臂圈住她腰。
“我帮他捡起来,他非要塞给我一颗。”
李若雨抿着嘴笑:
“你呀,总爱多管闲事。”
“那才能把女朋友哄开心啊。”
陆沉低头蹭她发顶。
“对吧?”
“谁要你哄。”
李若雨嘴上这么说,手却悄悄勾住他小拇指。
旁边的套圈摊位传来刘嘉怡的惊呼:
“若雨姐!陆沉!快来!”
两人跑过去,只见摊位上摆着各种小礼品:
毛绒熊、情侣钥匙扣、刻字项链。
老板是个戴草帽的大爷,举着个竹圈笑:
“小情侣来试试?套中最贵的,送同心锁!”
“同心锁?”
李若雨眼睛亮起来。
“听说七夕系同心锁能锁住姻缘。”
“那必须试试。”
陆沉揽住她肩膀。
“若雨,你先来。”
李若雨接过竹圈,踮脚瞄准最远处的同心锁。
她平时改论文时精准得像台仪器,此刻却因为紧张微微发抖。
竹圈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套中锁头!
“哇。”
周围响起掌声。
大爷笑着递过锁:
“小两口真有缘分!”
李若雨接过锁,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花纹:
“要刻字吗?”
“刻我们的名字。”
陆沉拉她去旁边的刻字摊,挑了块桃木牌。
“刻‘陆沉’‘若雨’,再加个日期。”
“什么日期?”
老板问。
“今天。”
陆沉说。
“七夕。”
刻刀在木牌上游走,木屑簌簌落在李若雨手背上。
她盯着陆沉专注的侧脸。
他眉头微蹙,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极了她改论文时咬着笔杆的模样。
“陆沉。”
她轻声唤他。
“嗯?”
“以后每年七夕,我们都来这里刻一块锁。”
她说。
“等老了,把这些锁串起来,挂在院子里。”
陆沉低头吻她额头:
“好。”
夜幕降临时,游乐场的烟花开始绽放。
紫的、粉的、金的,像把星星揉碎了撒进夜空。
四人挤在人群里,刘嘉怡举着手机拍个不停:
“若雨姐!陆沉!看这边!”
“别拍啦。”
李若雨躲到陆沉身后。
“我脸都胖了。”
“不胖。”
陆沉搂着她腰。
“瘦得能被我单手抱起来。”
“陆沉弟弟又吹牛。”
李若雨戳他胸口。
“上次你说能背我上五楼,结果爬到三楼就喘气。”
“那是因为你太沉。”
王浩接话,惹得刘嘉怡追着他打。
“哎哎哎!我帮若雨姐拿包呢!不算重!”
烟花在头顶炸开,照亮四人的笑脸。
李若雨仰头看烟花,忽然说:
“陆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烟花吗?”
“因为好看?”
“因为短暂。”
她转头看他,眼睛里有烟花的倒影。
“可刚才你说,要和我每年都来这里刻锁。”
陆沉握住她的手:
“短暂的是烟花,长的是我们。”
“陆沉弟弟。”
李若雨踮脚吻他唇角。
“你越来越会说了。”
“都是跟你学的。”
陆沉笑着回吻。
“你改论文时,总能把枯燥的理论说得像故事一样。”
凌晨一点,游乐场要闭园了。
四人沿着主街往出口走,路灯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刘嘉怡突然停下脚步:
“哎!那边有卖糖画的!”
糖画摊前围了群小孩,老师傅的铜勺在石板上划出流畅的弧线。
李若雨凑过去看,眼睛亮得像孩子:
“师傅,能画只鸳鸯吗?”
“当然能。”
师傅笑着点头。
“要加名字吗?”
“加。”
李若雨想了想。
“画两只,一只叫陆沉,一只叫若雨。”
糖画做好时,天已经全黑了。
两只鸳鸯交颈而卧,翅膀上分别用糖浆写着名字,在路灯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若雨姐。”
王浩突然说。
“你们俩这恋爱谈得,比糖画还甜。”
刘嘉怡白他一眼:
“酸不酸?”
“酸。”
王浩挠头。
“但我就爱看。”
陆沉把糖画递给李若雨:
“拿着,回家慢慢吃。”
“回家?”
李若雨咬了口糖画。
“我们现在住酒店啊。”
“我让阿姨准备了房间。”
陆沉耳尖泛红。
“在顶楼,有落地窗,能看到月亮。”
李若雨的脸瞬间红透:
“陆沉弟弟,你……你什么时候订的?”
“昨天下午。”
他低头蹭她发顶。
“怕你嫌麻烦,就没说。”
“谁嫌麻烦了。”
李若雨小声说。
“就是……有点突然。”
“不突然。”
陆沉握住她的手。
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外,月亮像块浸了蜜的月饼。
李若雨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烟花余烬,糖画在手里慢慢融化,甜津津的味道漫进喉咙。
“陆沉。”
她轻声唤他。
“嗯?”
“你知道吗?”
她转头看他,眼睛里有月光流淌。
“我以前总觉得,爱情是本书,要慢慢翻,慢慢品。”
“现在呢?”
“现在觉得,爱情是一颗糖。”
她把剩下的糖画塞进他嘴里。
“甜,而且想一直含着。”
陆沉低头吻住她的唇,紧紧不放。
ps:七夕节将至,祝情侣99,祝狗狗们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