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点的风裹着甜丝丝的桂花香钻进餐厅门时,陆沉正站在落地窗前调整领结。
他选了件深酒红色衬衫,袖扣是李若雨上周送的银杏叶造型,金属表面被磨得发亮,像沾了层蜂蜜。
餐厅里飘着黑椒牛排的焦香,钢琴声裹着玫瑰香在空气里流淌。
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喉结动了动。
今晚,他要给若雨一个“仪式感”。
“陆沉?”
带着清甜尾音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时,他刚把袖扣扣好。
转身时,看见李若雨站在楼梯转角,穿了件月白色缎面裙。
裙身缀着细碎的珍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把银河穿在了身上。
她手里提着个小巧的手包,发梢用他送的珍珠发夹别在耳后,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等很久了?”
陆沉接过她手里的包,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背,立刻把自己温热的手掌覆上去。
“我让侍者把暖气调高了,怕你冷。”
“没有。”
李若雨低头扯了扯裙摆,耳尖泛红。
“只是......这餐厅太漂亮了。”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烛台,两根雕花银烛正噼啪燃烧,火光在她眼底跳跃。
“比我上次和导师聚餐的地方,还要......”
“还要什么?”
陆沉拉过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身体微微前倾。
“还要更像童话?”
李若雨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他翻着《欧洲古典建筑史》说:
“以后我们要是有间房子,客厅要装水晶吊灯,餐桌要摆鲜花,这样你每次回家,都能像走进童话里。”
“陆沉。”
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点颤。
“嗯?”
他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的血管。
“我在。”
侍者推着餐车过来时,李若雨的注意力全在陆沉的手上。
他的指节分明,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笔和搬实验器材留下的痕迹。
她记得他说过“写论文时手会酸”,可此刻,这双手正替她拉开餐椅。
调整桌上的餐具,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宝。
“女士优先。”
陆沉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自己则靠在椅背上,目光温柔地锁着她。
“想吃什么?我记得你说过,法式鹅肝要配树莓酱,提拉米苏要少糖。”
李若雨的指尖在菜单上轻轻划过,忽然停在“香煎银鳕鱼”那栏:
“我想试试这个。”
她抬头看他。
“你说过,我最近总加班,需要补蛋白质。”
“好。”
陆沉对侍者点头。
“银鳕鱼配柠檬黄油汁,再加份芦笋。”
他又转向李若雨。
“主菜要牛排吗?五分熟的,你上次说嫩一点的好吃。”
“嗯。”
李若雨低头抿了口柠檬水,耳尖红得能滴血。
“你记得真清楚。”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她微抿的唇,忽然觉得这满室的烛光都不如她眼里的星光亮。
侍者端来牛排时,他用公筷替她夹了一块最大的,肉汁在瓷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尝尝看,我让厨师煎得刚好。”
李若雨接过牛排,刀叉在手里微微发颤。
她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牛肉的鲜嫩混着黑椒的辛香在舌尖漫开。
她抬眼时,正撞进陆沉的目光里。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嘴角还挂着笑,像在说“你喜欢就好”。
“好吃。”
她小声说,脸颊却红了。
“比上次在食堂吃的......”
“比食堂的好吃一百倍。”
陆沉接口,把自己的牛排切成小块,用叉子叉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这个也尝尝,七分熟的,更嫩。”
李若雨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望着他递到眼前的叉子,叉尖还沾着点肉汁,像落了颗红宝石。
她鬼使神差地张嘴,咬下那块肉,温热的肉汁溅在唇角。
陆沉立刻掏出纸巾,轻轻擦掉她嘴角的汁水,指腹擦过她脸颊时,两人都触电般缩了下手指。
“陆沉......”
她小声唤他,声音里带着点慌乱。
“怎么了?”
他低头看她,耳尖也红了。
“烫到了?”
“没、没有。”
李若雨低头用纸巾擦嘴,却越擦越红。
“就是......你这样,我有点紧张。”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轻轻包裹住:
“那我慢一点。”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
“就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剥虾那样。”
李若雨想起第一次约会,她在海鲜餐厅剥虾。
手忙脚乱地把虾壳掉在桌上,陆沉笑着替她捡,说“我来帮你”。
此刻,他的掌心温热,像块融化的奶糖,她的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陆沉,你......”
“我在。”
他打断她,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我想和你慢慢吃,慢慢聊,慢慢......”
“慢慢变老。”
李若雨接口,眼睛里有星星在闪。
侍者端来提拉米苏时,李若雨正盯着陆沉的侧脸发呆。
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连喝口红酒的模样都像幅画。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陆沉,你怎么这么好看?”
“因为......”
陆沉放下酒杯,低头看她。
“我在你面前,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李若雨的脸腾地红了。
她低头用叉子戳着提拉米苏,却怎么也吃不下。
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话,和他眼里的温柔。
直到陆沉握住她的手,说:
“若雨,你看。”
她抬头,看见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
把他们的影子投在一起,像两株相互缠绕的树。
侍者收走空盘时,陆沉突然说:
“其实......我今天订了这家餐厅,是因为......”
“因为什么?”
李若雨好奇。
“因为你上次说,‘如果能和喜欢的人在烛光下吃牛排,那该多好’。”
陆沉从口袋里摸出张便签,上面是她潦草的字迹。
“我记在备忘录里,挑了最像的那家。”
李若雨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接过便签,指尖颤抖,上面还留着他写字时的压痕:
“陆沉,你......”
陆沉的吻落在她唇上时,带着提拉米苏的甜,和黑椒牛排的香。
餐厅里的钢琴声突然变了调,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侍者们默契地低下头。
蜡烛的光在两人交缠的影子里摇晃,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吃完饭时,已经八点半。
陆沉结完账,牵着李若雨的手走出餐厅。
晚风裹着桂花香扑过来,李若雨裹紧了他的外套,发梢扫过他下颌:
“我们去操场走走吧?”
“好。”
陆沉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
“正好消消食。”
操场的路灯亮着,把跑道照得暖黄。
两人沿着跑道慢慢走,李若雨的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老陈(陈俊)和张杰(阿杰)正坐在看台上看星星,看见他们过来,立刻站起来挥手。
“陆哥!若雨姐!”
老陈笑着打招呼,眼镜滑到鼻尖。
“又来约会啦?”
“嗯。”
陆沉点头,伸手揉了揉老陈的头发。
这家伙是他的室友,总爱调侃他和李若雨。
“陈俊!”
李若雨笑着瞪他。
“别闹。”
“我哪闹了?”
老陈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
“你看,这是我和阿杰刚才拍的,你们俩站在餐厅门口,像不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
照片里,陆沉和李若雨站在餐厅玻璃门前,他低头帮她理围巾。
她仰头看他,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若雨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抢手机:
“陈俊!”
“别抢。”老陈笑着把手机塞给阿杰,又从兜里摸出包瓜子,“阿杰,给陆哥和若雨姐剥瓜子。”
阿杰手忙脚乱地剥瓜子,瓜子壳掉了一地:
“老陈你别闹,陆哥和若雨姐要......”
“要什么?”
老陈挑眉。
“要我们祝福他们?”
“对!”
阿杰立刻点头。
“祝陆哥和若雨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若雨的脸红得能滴血,伸手捂住阿杰的嘴:
“阿杰!”
“哎哎哎,我闭嘴。”
阿杰笑着把瓜子塞给李若雨。
“若雨姐,吃瓜子,甜的。”
陆沉看着他们闹,忍不住笑:
“你们俩,比我还像谈恋爱的。”
“那当然!”
老陈搂住阿杰的肩膀。
“我们可是校园里出了名的‘恩爱模范’,上次在食堂,阿杰还帮我擦嘴呢!”
“陈俊!”
阿杰的脸也红了,推了他一把。
“你闭嘴!”
李若雨看着他们,忽然转头对陆沉说:
“陆沉,我们也......”
“我们也什么?”
陆沉低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
“也像他们一样。”
李若雨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一口。
“早生贵子。”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搁在她发顶。
老陈和阿杰在旁边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李若雨的脸红透了,埋在陆沉怀里不肯抬头。
陆沉笑着低头吻她的发顶,风掀起她的裙角。
露出截白皙的小腿,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在跑道上,重叠成一片。
“走了。”
陆沉牵起她的手。
“送你回宿舍。”
“嗯。”
李若雨笑着点头,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
“路上......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好。”
陆沉低头看她,眼睛里全是温柔。
“你想听什么?”
“听......你第一次喜欢女生的事。”
“那......”
陆沉的声音轻得像风。
“是高二那年,教室后排的转学生,扎着马尾,笑起来有酒窝......”
“后来呢?”
李若雨追问。
“后来......”
陆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从来不是别人,是你。”
李若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像撒了把碎钻。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陆沉,我也喜欢你。”
老陈和阿杰在后面笑出了声。
老陈拍了拍阿杰的肩膀:
“走,咱们去跑步,别打扰人家小情侣。”
阿杰笑着点头,两人并肩跑开,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陆沉和李若雨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同时笑了。
风掀起她的发梢,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陆沉牵着她的手,往宿舍楼走去。
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相互缠绕的树,在夜色里静静生长。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操场的看台上,老陈举着手机给阿杰看照片:
“你看,陆哥和若雨姐刚才接吻的样子,像不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阿杰笑着点头:
“像,太像了。”
老陈把手机收起来,望着远处的灯光:
“你说,他们明年会不会请我们喝喜酒?”
“肯定会。”
阿杰说。
“到时候我要当伴郎,你当伴娘?”
“去你的!”
老陈踹了他一脚。
“我要当伴郎,你给我当花童!”
两人的笑声在夜色里飘得很远,混着桂花香。
混着风里的甜,飘向属于他们的,更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