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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启元年冬的第一场朝会,火药味就浓得能点燃乾元殿的盘龙柱。

争议的焦点,依旧是大晟皇家技术学院,以及皇后娘娘推行的种种“离经叛道”的新政。保守派的老臣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蛰伏后,似乎找到了新的进攻角度。

“陛下!”一位须发皆白、姓王的老御史颤巍巍出列,声音洪亮得完全不符合他老迈的外表,“老臣听闻,技术学院那些匠户、农户出身的学员,近日竟公开展示所谓‘成果’,引无数升斗小民围观,哗众取宠!更有甚者,妄议农桑工巧乃小道,治国还需仁义道德!此乃动摇国本,混淆贵贱啊!”

(来了来了,经典曲解发言加上价值。不就是怕动了你们垄断知识和话语权的蛋糕嘛。)沈清辞端坐在凤座上,面纱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这凤座坐着是威风,就是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时翘二郎腿,差评。

另一位李尚书立刻附和:“王御史所言极是!士农工商,各有其序。若匠人农户皆以为奇技淫巧可登大雅之堂,乃至妄图以此晋身,谁还安心耕作?谁还苦读圣贤书?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萧绝高踞龙椅,面色冷峻,并未立刻开口。他目光扫过下方,将那些或激动、或担忧、或等着看热闹的表情尽收眼底。

沈清辞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王御史,李尚书。”

所有人目光聚焦过来。

“本宫有一事不明,请教二位。”沈清辞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求知的好奇,“若边关将士无改良之弓弩御敌,若田间百姓无改良之农具耕种,若天下织女无改良之织机纺布……诸位大人,是打算用仁义道德去抵挡北漠铁骑?是用圣贤文章去填充国库粮仓?还是用贵贱有序,去给黎民百姓遮体保暖?”

“这……”王御史一时语塞。

李尚书反应快些,梗着脖子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工巧之物,自有匠人操持,何须如此大张旗鼓,蛊惑人心?治国之要,在于教化民心,使民知礼!”

“好一个教化民心!”沈清辞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那本宫再问李尚书,若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终日为生存奔波,你让他们拿什么去‘知礼’?拿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还是拿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满朝文武,现代灵魂里的那些理念,在这一刻与这个古老朝堂发生了最直接的碰撞。

“诸位大人张口闭口祖宗之法,言必称贵贱有序。可本宫想问,在你们心中,这天下,究竟是陛下的天下,是士大夫的天下,还是……这亿万黎民百姓的天下?”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连一些中立派官员都瞪大了眼睛。

沈清辞不等他们反驳,继续道,声音清越而坚定:“本宫想要的盛世,并非仅仅兵强马壮,万国来朝。本宫想要的,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嗡——”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这句话如同惊雷,劈得那些老臣头晕眼花。

“狂妄!大逆不道!”王御史气得胡子直抖。

“皇后娘娘!此话万万不可啊!君权神授,天子乃万民之主,岂能轻之?”李尚书也急声道。

(啧,应激反应还挺大。)沈清辞内心吐槽,面上却依旧从容:“何为重?非是地位尊卑,而是根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便是这水,朝廷、君王,皆是舟!若无万民供养,何来朝廷?若无江山稳固,何来君王?”

她往前走了一步,凤眸湛湛,逼视着那些反对者:“本宫所言‘民为重’,是要将这天下治理的重心,放在民生福祉之上!让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杼,学者有其馆,老者有所养,幼者有所教!让律法面前,尽可能人人平等,而非权贵一念可决他人生死!此方为社稷之福,此方是真正的——国之根本!”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还是说,在诸位大人心中,只有让百姓永远愚昧、永远贫困、永远匍匐在地,才能彰显诸位的‘贵’与朝廷的‘威’?”

“你……你……”王御史指着沈清辞,手指颤抖,脸色涨红,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够了。”

一直沉默的萧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整个乾元殿安静下来。

萧绝的目光掠过那些面色各异的脸庞,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那眼神深邃如海,带着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他没有对沈清辞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做出直接评判,而是看向户部尚书:“技术学院展示的改良织机,效率提升几成?改良农具,可曾实地试用?”

户部尚书连忙出列,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回陛下!据初步统计,新式织机比旧式效率提升至少三成!改良的曲辕犁,已在京郊皇庄试用,翻土深度和速度皆有提升,百姓反响极好!民间……民间对技术学院赞誉颇高,称其为‘万家生佛’!”

(看看!这才是KpI!实打实的数据!)沈清辞内心打了个响指。

萧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既于国于民有利,便继续推行。至于士林清议……”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若有人只会空谈道德,而无益于实事,朝廷俸禄,不养闲人。”

一句话,堵死了许多还想哔哔的嘴。皇帝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且毫无保留地站在皇后这边。

退朝的钟声响起,官员们心思各异地鱼贯而出。可以想见,沈清辞那番“民为重,君为轻”的言论,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朝野,掀起更大的波澜。

沈清辞回到凤仪宫,刚脱下那身沉重的朝服,换上轻便的常服,就听到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萧绝。

他挥退宫人,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拿起梳子,帮她梳理方才被凤冠压得有些散乱的发髻。动作算不上十分娴熟,却极其认真。

“今日,辛苦了。”他低声道。

沈清辞透过铜镜看他:“被我吓到了?觉得我太激进?”

萧绝手下动作未停,声音平稳:“你说出了朕想说,却一直未能找到合适言语道破的话。”

(哦?原来陛下您也是个隐藏的进步青年?)

他放下梳子,双手按在她肩上,看着镜中的她:“只是,这条路会比想象中更难。触动利益,远比触动灵魂更危险。”

“我知道。”沈清辞转过身,握住他的手,咧嘴一笑,“但这不是有你在嘛!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对,你好像一直都是黑脸。总之,你负责武力镇压,我负责思想改造,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萧绝被她这比喻逗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反手握紧了她的柔荑。

这时,殿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萧念。她眉心那点淡金色的印记似乎比之前更莹润了些。

“父皇,娘亲!”她小声叫着,手里还捧着一卷明显比她胳膊还长的奏章,吭哧吭哧地拖进来。

萧绝挑眉:“念念,这是什么?”

萧念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骄傲:“父皇批奏章,灯暗,伤眼睛。念念……念念可以帮父皇照亮!”

说着,她小脸一绷,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调动那股血脉力量。只见她眉心金印微微一闪,一道柔和但极其明亮的金色光束“唰”地一下投射出来,不偏不倚,正打在萧绝手里那本刚拿起来的奏章上。

瞬间,那本普通的奏章变得金光闪闪,字迹清晰无比,简直像加了顶级LEd阅读灯特效。

沈清辞:“!!!”

萧绝:“……”

帝后二人看着那本“圣光笼罩”的奏章,一时无言。

(好家伙,人形自走台灯?还是24K纯金的?这血脉能力开发方向是不是有点跑偏了?)沈清辞内心疯狂吐槽。

萧念看着父皇娘亲愣住的表情,还以为效果不够好,小嘴一瘪,更加努力地“发力”。顿时,那金光更盛了,几乎照亮了小半个宫殿,连角落里的青铜仙鹤灯都黯然失色。

萧绝沉默了片刻,弯腰,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对女儿说:“念念,很好。但……父皇看得清了,可以收了神通了。”

再照下去,他怕这本奏章会当场自燃。

萧念这才松了口气,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金光倏地收回。她扑到萧绝腿边,抱着他的腿撒娇:“那父皇以后批奏章,念念都来照亮!”

沈清辞扶额:(宝贝,你父皇可能不想在一种佛祖降临般的氛围里办公……)

萧绝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眼中那抹无奈与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家庭的温馨暂时驱散了朝堂的硝烟。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当晚,癸一送来了北境的最新密报。

“陛下,娘娘。‘暗影’已在草原深处发现线索。串联北漠各部的,并非某一部落首领,而是一个神秘的白袍祭司。此人行踪诡秘,身边跟着几个身手极高、且……身上带有微弱青羽冷檀气息的护卫。”

沈清辞和萧绝对视一眼。

(果然!青羽卫的残党像打不死的小强,又冒出来了!还跟北漠搅和在了一起!这是要开启联合副本模式?)

“继续查。”萧绝命令道,声音冰冷,“查清那祭司的来历,目的,以及……他们与宸王印,是否还有关联。”

“是!”

癸一退下后,沈清辞蹙眉:“北漠之乱,恐怕不只是边境摩擦那么简单了。青羽卫这是想借北漠之力,搅乱大晟,他们好趁机浑水摸鱼,继续打念念和宸王印的主意。”

萧绝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眸中寒星点点:“那就让他们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绝对的自信与杀伐果断。

沈清辞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朝堂上的理念之争,边境的暗流涌动,神秘敌人的蠢蠢欲动……这一切,都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不知为何,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坚毅的侧脸,感受着他无言的支持,沈清辞心中那份属于现代灵魂的理想主义,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更加坚定。

(民为重,君为轻……路虽远,行则将至。反正有这个大boSS级别的队友顶着,这波,不亏!)

她悄悄伸出手,勾住了萧绝的小指。

萧绝微微一愣,随即反手,将她的整只手牢牢包裹在掌心。

温度传递,力量也随之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