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夜色浓稠如墨,涞水河面泛着冰冷的微光。癸和谢景行带领的敢死队,口中含着能闭气一刻钟的“水肺草”,身上绑着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沈清辞特制的“压缩军粮”(其实就是反复蒸烤后极度脱水、硬得能当砖头但管饱的饼子)和少量最珍贵的金疮药、消炎粉,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水中。

河水刺骨,但比河水更冷的是联军沿岸哨卡上那些警惕的目光和偶尔扫过的火把。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饶是癸这样的暗影头子,也得在心里骂娘。(王妃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钻水底的活儿都想得出来!)

他们顺着水流,尽可能潜得深一些,依靠谢景行那神乎其技的方向感引路。每当靠近联军巡逻频繁的河段,便释放出一些“迷障粉”,河面上顿时泛起一片不起眼的浑浊,成功干扰了哨兵的视线。

与此同时,邺城东、南两个方向,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和冲天的火光!沈清辞派出的佯攻部队,如同扑火的飞蛾,对着联军坚固的营寨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敌袭!敌袭!”联军的号角凄厉地响起,大批士兵从睡梦中惊醒,匆忙拿起武器涌向遭受攻击的方向。整个联军大营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两处激烈的战事吸引了过去。

(兄弟们,顶住!给水下的兄弟创造机会!)负责佯攻的“幽灵”小队队长,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赤红着眼睛,挥舞着战刀,死死钉在阵地上。

水下的敢死队,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同离弦之箭般加速向邺城水门潜去。

邺城内,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存粮早已告罄,最后一点马肉和树皮也在昨天分食完毕。伤兵营里充斥着绝望的呻吟,缺医少药,很多伤员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溃烂发炎,最终死去。城墙在联军日夜不停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守城的士兵们面黄肌瘦,拿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全凭着一口不甘屈服的气在硬撑。

萧绝站在残破的箭楼上,玄甲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凝固,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仿佛只要他还在,这座城就不会倒。只有离得最近的亲卫能看到,他扶着城墙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援军……不会来了。)他内心冰冷。朝廷什么德行他清楚,那群官僚此刻恐怕还在为是否议和争吵不休。

(清辞……你和孩子们,还好吗?)在这个濒临绝境的时刻,他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那个女人带着嘲讽又灵动的眼神,还有……那个他只存在于密报中的,名叫沈念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看守水门的校尉连滚爬爬地冲上箭楼,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王……王爷!水门!水门下面有动静!好像……好像有人!”

萧绝眸光一凛,瞬间将所有杂念压下:“带路!”

水门处,几个黑影正扒着潮湿滑腻的墙壁,艰难地试图向上攀爬,或者用某种特制的钩索敲击着厚重的闸门,发出微弱的、有节奏的声响。

“下面是什么人?”萧绝沉声喝道,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王爷……是……是癸……”水下传来一个虚弱却熟悉的声音,带着水淋淋的回响。

萧绝心脏猛地一跳!“快!放绳索!拉他们上来!”

几条绳索迅速放下,很快,几个如同落汤鸡般、冻得嘴唇发紫却眼神晶亮的人被拉了上来。正是癸、谢景行和几名幸存的敢死队员!

“王爷!王妃……王妃让我们送来的!”癸解开身上湿透的油布包裹,献宝似的递到萧绝面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还有信!”

包裹里,是那些硬邦邦的“压缩军粮”和几个小巧但密封极好的药瓶。还有一封用特殊防水材料书写的短信,字迹娟秀却有力:

“撑住!物资后续就到。孩子们安好,勿念。——沈”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萧绝心中积压五年的阴霾与此刻绝境的黑暗!

(是她!真的是她!她还活着!她来了!就在城外!她还……给我生了儿子!)

巨大的冲击让萧绝身形晃了一下,他猛地攥紧了那封信和那块硬得硌手的饼,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滔天的巨浪,有狂喜,有难以置信,有深入骨髓的思念,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沈清辞!你终于……出现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他拿起一块“压缩军粮”,看了看,又嗅了嗅那药瓶里散发出的、不同于寻常金疮药的清冽气息。

(这种时候还能弄到这种东西……也只有她了。)

“把这些,”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分发给伤势最重的将士!告诉他们,援军已到,粮草药品充足!给本王……守住了!”

当那些濒死的伤兵分到一点点碾碎用水送服的饼末,当最珍贵的药粉洒在化脓的伤口上带来清凉刺痛却有效的触感时,一股名为“希望”的力量,如同星星之火,开始在绝望的邺城内迅速燎原!

“宸王殿下有令!援军已到!粮草充足!”

“兄弟们!撑住!我们有救了!”

疲惫不堪的守军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摇摇欲坠的防线再次变得坚韧!

城外的沈清辞,通过望远镜(谢景行提供的单筒“千里镜”)看到城头上守军士气的变化,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还好……赶上了。)

她低头,看着靠在她身边,因为熬夜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沈念,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儿子,你爹……暂时好像死不了了。)

然而,她也清楚,这仅仅是开始。送进去的这点物资,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杯水车薪。联军的主力仍在,包围圈并未打破。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但她心中那份因为遥远距离和五年时光而产生的隔阂与怨恨,在亲眼目睹了这座孤城的惨烈与萧绝绝境中的坚守后,似乎……松动了一些。

(萧绝,接下来,看你我的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