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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的虚弱如同潮水般将沈清辞淹没,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掏空了的破布口袋,连抬根手指都费劲。两个小家伙被乳母抱去喂奶,嘹亮的哭声渐远,她刚想合眼喘口气,偏殿那边就传来了坏消息。

癸一的身影出现在产房外,隔着屏风,声音沉得能拧出水来:“王妃,王爷情况有变。毒性反复,高烧灼脉,太医……说若再无解药,恐……撑不过三日。”

(三日?!)

沈清辞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刚生产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萧绝你个王八蛋!谁让你逞强扔那个帐钩的!耍帅不要命啊!)愤怒和恐惧交织,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太医呢?他们不是自称国手吗?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

“太医们已尽力施针用药,但‘牵机引’毒性诡谲,王爷此前强行催动内力,致使毒素侵入心脉……他们,束手无策。”癸一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绝望。

(束手无策……又是束手无策!这群太医是复读机吗?!)

沈清辞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萧绝还在等着她,两个孩子不能没有爹!

“柳姨!扶我起来!把我母亲留下的手札,还有王府书库里所有关于毒理、奇珍异草的典籍,全部搬过来!快!”她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强行坐起,脸色白得像纸,眼神却亮得骇人。

“清辞!你刚生产,不能……”柳姨娘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死不了!”沈清辞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但他等不了!”

于是,在弥漫着淡淡血腥气和奶香味的产房里,刚生完龙凤胎不到两个时辰的宸王妃,披头散发,裹着厚裘,就着昏暗的烛光,开始疯狂地翻阅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汗水、泪水和偶尔渗出的乳汁浸湿了她的衣襟,她也浑然不觉。

(龙血芝……龙血芝……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一目十行,手指因急切而划破了书页。终于,在一本残破不堪的《百草纲目·异珍篇》的夹页中,她找到了关于“龙血芝”的记载。那页纸似乎被人反复摩挲过,边缘都已起毛,上面还有母亲林婉清清秀的批注小字!

“……龙血芝,生于龙脉汇聚之极阴之地,受帝王龙气滋养百年方成,形如凝血,触之温润……性至阳至纯,可化解天下至阴至邪之毒,尤克‘牵机’……然,此物唯历代帝王秘藏于宫闱宝库,视为镇国祥瑞,非亡国倾覆之危,不得动用……”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似乎是母亲后来添上的:“……若辅以‘七星鬼见愁’残方,或可中和其霸烈药性,然需至亲之血为媒介,风险极大……”

(皇宫宝库!镇国祥瑞!我就知道!这解药配置难度是地狱级别的!)沈清辞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玩意儿相当于传国玉玺级别的存在,皇帝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救萧绝?他恐怕正巴不得萧绝这个功高震主的“宸王”自己毒发身亡呢!

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对癸一道:“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王妃,您的身子……”癸一犹豫。

“死不了!”沈清辞扶着床柱站起来,双腿还在打颤,眼神却如同淬了火的寒冰,“告诉陛下,宸王妃沈清辞,携刚刚诞下的龙凤胎,求见天颜!若不见……我便抱着孩子,跪死在宫门外!”

她这是在赌,赌皇帝还要脸面,赌他不敢让刚刚为国血战中毒的宸王、和为他生下皇孙(虽然是外姓王孙)的王妃,真的血溅宫门。

皇宫,御书房。

皇帝李弘璟看着下方被柳姨娘和丫鬟几乎是半搀半架着、却依旧脊背挺直的沈清辞,她脸色苍白如雪,眼底却燃烧着两簇不屈的火焰。他又瞥了一眼旁边乳母怀中那两个襁褓,里面露出两张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

(龙凤胎……倒是好福气。)皇帝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忌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可以称之为祖父的柔软?但这丝柔软很快被帝王心术压了下去。

“宸王妃刚刚生产,不在府中好生将养,如此急切入宫,所为何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清辞推开搀扶的人,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跪了下去。这一跪,让她眼前发黑,冷汗涔涔,但她依旧抬着头,目光直视皇帝:

“陛下明鉴!臣妇夫君,宸王萧绝,为国征战,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太医束手,唯有皇宫宝库中之‘龙血芝’可解!求陛下开恩,赐下龙血芝,救臣妇夫君一命!臣妇与膝下稚儿,愿做牛做马,报答陛下天恩!”

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带着泣血的恳求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皇帝沉默着,手指轻轻敲着龙椅扶手。(龙血芝……镇国之物。萧绝……功高盖主。救他,此后更难以制衡;不救……边军必乱,天下动荡,史笔如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内侍匆匆进来,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太子那边的人,果然在暗中活动,阻挠赐药……)

他看向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却眼神执拗的沈清辞,又看了看那两个无知无觉的婴儿,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无奈与为难:

“宸王妃爱夫心切,朕心甚慰。只是……这龙血芝乃太祖所遗,关系国运,非比寻常。祖宗规制在此,朕……亦不能轻动啊。”

(狗屁的祖宗规制!不就是不想给吗!)沈清辞心里骂翻了天,脸上却露出更加悲戚的神色:“陛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宸王若有不测,北境谁人能守?朝堂谁人能安?难道陛下要为了一个死物,寒了天下将士的心,让我这一双孩儿,刚出生便失了父亲吗?!”

她这话,已是近乎指责了。

皇帝脸色微微一沉。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靖王殿下求见!”

靖王李澈快步走入,看到殿内情形,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他看了一眼跪着的沈清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担忧,“父皇,儿臣刚听闻宸王兄病情恶化,心中焦急。宸王兄乃国之柱石,若有闪失,实乃我大周无可估量之损失!龙血芝虽珍贵,但若能救回宸王兄,便是物尽其用,想必太祖在天之灵,亦不会怪罪。还请父皇……三思啊!”

他这番话,看似在为萧绝求情,实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皮球踢回给了皇帝。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了靖王一眼,心中冷笑。(一个个的,都等着朕做这个恶人。)

他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也罢。宸王之功,确实旷古烁今。朕便破例一次。王德全,持朕手谕,去宝库……取龙血芝来。”

沈清辞心头一松,几乎要瘫软在地。“臣妇……谢陛下隆恩!”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再次沉入谷底:“不过,龙血芝药性如何,无人知晓。太医也未必懂得使用。能否救回宸王,就看他的造化了。宸王妃,你好自为之。”

(老狐狸!给了药,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沈清辞咬牙叩首:“臣妇明白!无论结果如何,臣妇感念陛下恩德!”

她被人搀扶着,几乎是架出了御书房。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装着所谓“龙血芝”的锦盒,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未知的恐惧。

而在她离开后,皇帝对靖王淡淡道:“宸王府近日不太平,你多派些人手,‘协助’宸王妃,务必保护好龙血芝和……两位小世子郡主的安全。”

靖王心领神会:“儿臣遵旨。”

这“保护”,是监视,也是挟制。

**江宁府。**

赵明远看着手中“胡商”传来的最新指令,面如死灰。指令上明确要求,必须在三日内,取得宸王新生子的胎发或初生血,否则……

他想起青羽卫神出鬼没的手段,想起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柄,最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去!把府里身手最好、最机灵的死士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