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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沉重的铁锁被狱卒费力地打开,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此刻听在沈清辞耳中,却宛如天籁。生了锈的牢门发出“吱呀”一声呻吟,被缓缓推开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

清晨略显苍白的阳光,如同利剑般刺入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幽暗之地。沈清辞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眼眶被这久违的光明刺激得微微发酸,泛出生理性的泪花。

“侧妃娘娘,请。”狱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不是牢里那混杂着霉味、血腥和绝望的空气,而是带着清晨露水与淡淡草木气息的自由味道。她抬脚,迈出了那道囚禁她数月、象征着死亡与屈辱的门槛。

脚步落在外间相对干燥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站稳,缓缓放下手,任由阳光洒满全身,驱散骨髓里积攒的阴寒。

她转过身,回望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也曾见证她与魔鬼交易的深沉黑暗。幽深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那间她住了许久的牢房隐没在阴影里,恍如隔世。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打得半死扔进来的“恶毒女配”,今天能站着走出去,不仅冤屈得雪,还……顺便扳倒了一个王爷,捞了个神秘大佬做“老板”?

“啧,这项目复盘起来,KpI完成度简直爆表。”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娘娘,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沉稳的女声在身边响起。沈清辞转头,看到一位身着劲装、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的女子,正是萧绝安排在她身边的护卫首领,名唤青黛。

“有劳。”沈清辞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死牢更深处。萧绝,并没有出来送她。他依旧在那片黑暗里,运筹着他的棋盘。昨夜的决定犹在耳边,北境的狼烟,已经点燃了新的战火。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只有兵部尚书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再次陈述北境急报的惨状。

“……雁门关失守,李崇将军殉国,北狄铁骑南下,三城告急,百姓流离……若不及时阻击,恐危及中原腹地啊,陛下!”老尚书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笔架乱颤,“朕养兵千日,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吗?!”

太子李弘适时出列,躬身道:“父皇息怒。北狄凶悍,骤然发难,李将军力战殉国,实乃忠烈。当务之急,是尽快选派得力干将,驰援北境,稳定局势。”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儿臣举荐兵部侍郎张启明!张侍郎熟读兵书,多年协理兵部事务,对北境防务亦是了解,定能担此重任!”

太子党羽纷纷附和:“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张侍郎乃不二人选!”

“臣附议!”

“张侍郎确是最佳人选!”

站在武将队列前列的一位须发皆白、身披旧伤的老将军周勃,闻言猛地抬起头,虎目圆睁,怒道:“放屁!张启明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书生,让他去抵挡北狄狼骑?岂不是将我大周儿郎的性命和万里河山,拱手送人!”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陛下!北狄此乃倾国之兵,非百战名将不能抵御!老臣等边军旧将,联名血书,恳请陛下召回萧绝将军!唯有萧将军,方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陛下——!”

随着他的跪倒,身后十几名同样伤痕累累的武将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恳请陛下召回萧将军!”

他们手中高举的血书,刺目猩红,震撼了整个朝堂。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他厉声道:“周老将军!萧绝乃戴罪之身,虽查无实证与之前边军失利有关,但终究是待罪囚徒!岂能轻易赋予兵权?此例一开,国法何在?!”

“国法?现在北狄人的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还谈什么国法!”周勃梗着脖子反驳,“萧将军之能,北境军民皆知!当年若非……哼!岂容狄虏如此猖獗!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啊!”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太子一党坚持“法度”、“资历”,咬死萧绝的“待罪”身份;武将集团则以“国难当头”、“能力至上”为由,寸步不让。文官们则各有站队,或沉默观望,或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看着下方乱象,眉头紧锁,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何尝不知萧绝的军事才能?当年那场蹊跷的败仗,他心中亦有疑虑。只是……萧绝此人,能力太强,性子太傲,难以掌控。启用他,无异于放出笼中猛虎。

可是,不用他,又能用谁?张启明?皇帝瞥了一眼那个在太子身后,努力挺直腰板却难掩心虚的兵部侍郎,心中一阵无力。此人守成或可,御敌……怕是送菜。

“够了!”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此事……容朕再想想。退朝!”

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能让他下定决心,或者说,能让他顺势而为的台阶。

沈清辞此刻正坐在驶往城南别院的马车上,对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一无所知,但她能猜到必定是风波诡谲。

马车内部陈设简单却舒适,比她之前坐过的任何一辆靖王府的马车都要平稳。青黛坐在她对面的小凳上,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沈清辞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商铺陆续开张,小贩吆喝叫卖,行人熙熙攘攘,充满了鲜活的市井气息。这种“活着真好”的感觉,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先不去别院,”沈清辞放下车帘,对青黛道,“去西市,找一家最好的酒楼。”

青黛抬眼,一丝诧异闪过:“娘娘,主上吩咐……”

“老板只说了‘准了’,没规定具体时间地点吧?”沈清辞理直气壮,“放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而且,锦瑟阁也在西市附近,正好去看看。”

青黛沉默了一下,低头:“是。”

马车拐向西市。沈清辞心情雀跃,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菜单了。烤羊腿必须来一个,清炖狮子头也不能少,再来个……嗯?

她的思绪被马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名穿着普通百姓服饰,但行动间透着利落的男子靠近车窗,低声道:“青黛姑娘,有消息。”

青黛接过对方递进来的一个小竹筒,快速打开,看了一眼,神色微凝,随即递给沈清辞。

沈清辞接过,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却信息量巨大:“朝堂争执,太子力荐张启明,周勃等旧部血书请命主上。陛下未决,暂退朝。谢景行密信内容,经外围渠道初步印证,北狄左贤王部确有异动,与王庭不和迹象明显,粮草囤积地待进一步确认。”

沈清辞目光锐利起来。果然和她预料的差不多。皇帝在犹豫,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而谢景行的情报……竟然有七八成可能是真的?这家伙,到底在图什么?难道真是个心怀天下的“活雷锋”?

她将纸条揉碎,对青黛道:“告诉那边,继续核实,尤其是粮草囤积的具体位置和轮换时间,必须万分精准。另外……让我们的人在京城散点消息,就说太子举荐的张侍郎,去年在兵部贪墨军饷的旧账,好像被人翻出来了。”

青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娘娘。”心中对这位新主母的决断和手段,又高看了几分。这不是直接攻击,而是恰到好处地给太子上眼药,动摇皇帝对张启明的信任。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揉了揉额角。这出狱第一天,连口热饭还没吃上,就得开始脑力劳动了。这就是跟着顶级大佬混的代价吗?007都是福报啊!

夜幕降临,城南别院。

这处别院外表并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清雅幽静,守卫森严,显然是萧绝的一处重要据点。沈清辞终于如愿以偿地泡了一个撒满玫瑰花瓣的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牢狱的晦气,感觉每个毛孔都在欢呼。

换上干净柔软的常服,她坐在窗边,一边擦拭着半干的头发,一边听着青黛汇报锦瑟阁的近况。阁中事务一切顺利,甚至因为之前靖王倒台、白若瑶“自尽”的事件,不少贵女对沈清辞这个“苦主”兼“胜利者”充满了好奇,连带着锦瑟阁的生意和影响力都提升了不少。

“做得不错。”沈清辞点头,“接下来,我们要留意京城各家,特别是与太子府、承恩公府往来密切的女眷动向,她们无意中透露的只言片语,或许都有用。”

“是,奴婢明白。”

这时,门外传来恭敬的通报声:“娘娘,主上来了。”

沈清辞擦拭头发的手一顿,心跳漏了一拍。她示意青黛退下,整理了一下衣襟。

萧绝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带着夜晚的凉意。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布巾,动作有些生疏,却极其轻柔地帮她擦拭着发梢的水珠。

沈清辞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服务。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味道。

“朝堂上的事,知道了?”他问,声音低沉。

“嗯。”沈清辞应道,“散播了点关于张侍郎的小道消息,希望能给皇帝加点‘料’。”

萧绝动作未停,只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算是认可。

“谢景行的情报,似乎……有点靠谱?”沈清辞试探着问。

“七分真,三分待查。”萧绝言简意赅,“足以一搏。”

沈清辞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萧绝放下布巾,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明日,我会入宫。”

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然清晰。他决定接下这个烂摊子,重返那个带给他无尽伤痛,却也承载着他辉煌与责任的北境战场。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与他平视:“需要我做什么?”她没有说挽留的话,也没有矫情地担忧,直接切入核心。

萧绝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里面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支持,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与他并肩而立的斗志。这种眼神,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底某些躁动不安的阴霾。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

“守住这里。”他低声道,每个字都沉重而清晰,“守住锦瑟阁,守住京城这条线。粮草、军饷、情报……还有,守住你自己。”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等我回来。”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但这简短的几个字,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心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将他的“后方”和“软肋”,交付到她的手中。

沈清辞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酸涩又滚烫。她抓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紧紧握住,扬起一个带着些许痞气,却又无比郑重的笑容:“放心吧,老板。你的‘项目部’和‘后勤部’,我替你看着。保证在你凯旋的时候,看到一个更壮大的‘商业帝国’。”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却无比清晰:“你也……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少一根头发,我都跟你算账。”

萧绝眸底深处那最后一丝冰寒,终于彻底融化,漾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交融。

“好。”

一个字,重逾千斤。是承诺,是约定,是乱世之中,两个孤独而强大的灵魂,最终确认的彼此重量。

这一夜,没有缠绵,没有眼泪,只有无声的陪伴和沉甸甸的托付。窗外月色清冷,窗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个即将奔赴不同战场,却心意相通的身影。

北境的狼烟已起,京城的暗流汹涌,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进入真正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