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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黑隼资本”监控简报和上海分公司选址的紧急邮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陈长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高强度的工作并未带来疲惫,反而让脑海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他必须去一趟,亲眼看看。

不是以拯救者的姿态,而是像一个远方的旅人,去感受那片土地的气息,去远远地望一眼那个年轻、还在为生活挣扎的苏青禾。这个念头,与商业博弈无关,纯粹源于内心深处一种无法言说的牵引。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林凡。”

“老板。”林凡的声音几乎立刻传来。

“未来几天,我要离京一趟。公司日常事务你全权处理,非重大决策不必请示。有急事加密邮件联系。”陈长生的指令简洁明了。

“明白。需要安排行程和随行人员吗?”林凡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老板只是要去隔壁街区喝杯咖啡。

“不用。我自己去。准备一辆低调的车,再加一个本地备用号码的手机。”陈长生顿了顿,补充道,“去……吉林通远。”(虚构一个县名,避免对号入座)

“是。车和手机半小时后送到楼下。”林凡没有多问一个字。

半小时后,陈长生坐进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帕萨特驾驶位,副驾上放着一个未拆封的廉价手机和一张简易地图。他换上了一件普通的羽绒服,戴上一顶鸭舌帽,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出差职员。没有告别,没有随从,发动机发出一声低吼,汇入了北京晚高峰的车流,一路向东北方向驶去。

他没有选择飞机,也没有开那辆引人注目的奔驰S级。这段路程,他需要一种“进入”的感觉,需要时间和空间的过渡,来沉淀心绪。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都市逐渐变为冬日落寞的华北平原,再到被冰雪覆盖的东北田野。夜色降临时,他已驶出山海关,进入吉林地界。

在一个沿途的小服务区加了油,吃了碗简单的面条,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招待所住下。房间简陋,但暖气烧得很足。陈长生并不在意,他用新手机再次确认了林凡发来的最终地址——吉林省通远县县城,兴安街道,建设路五组三号。一个典型的老旧小区地址。旁边附有一张模糊的、从旧档案翻拍的单位宿舍楼照片。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长生便再次出发。越靠近通远县,道路越发狭窄,两旁的建筑也显得低矮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东北小城特有的、混合着煤烟和寒冷空气的味道。他按照导航,缓缓将车开进县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通远县很小,几条主干道几乎就能概括全部。他很快找到了建设路,那是一片建于七八十年代的红砖楼群,墙面斑驳,楼道昏暗,积雪在路边堆得老高。他将车停在街角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摇下车窗,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目光平静地望向斜对面的三号楼。就是那里,苏青禾成长的地方。

楼门口偶尔有早起买菜的居民进出,裹着厚厚的棉军大衣,行色匆匆。陈长生想象着,那个年轻的苏青禾,曾无数次从这个门洞进出,背着书包,或许心里装着对未来的迷茫,也装着改变命运的倔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中弥漫开,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他来到这里,并非要改变什么既定的轨迹(匿名资助已在路上),只是想感受一下这份“真实”,这片孕育了她的土壤。

临近中午,他在路边一家看起来最热闹的东北菜馆解决了午饭。店面不大,锅里炖着酸菜白肉,香气四溢,烟火气十足。他安静地坐在角落,要了一碗米饭一个菜,听着周围食客用浓重的东北口音聊着家长里短、粮价收成,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片粗犷而真实的市井烟火之中。

下午,他驱车在县城里缓缓转悠。找到了通远县第一中学——苏青禾的母校。寒假的校园空无一人,铁门紧闭,操场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他在门口停留片刻,仿佛能看到那个扎着马尾、脸蛋冻得通红的少女,抱着书本匆匆走过的身影。又找到了县里唯一的图书馆,一座更显破旧的三层小楼。他走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书架上的书大多陈旧,但异常安静,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伏案苦读,哈气成霜。这里,或许也曾是苏青禾汲取知识、躲避喧嚣的港湾。

整个过程,陈长生就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没有与任何人交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只是在用脚步丈量这片土地,试图拼凑出苏青禾少女时代的生活图景。这种“在场”的感觉,比任何调查报告都更直观,更触动心弦。

傍晚时分,天色暗得早,他回到建设路附近,将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巷口,熄了火。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刺耳的争吵声从三号楼方向传来。

“老苏头!别磨叽了!这账都拖到年根儿底下了!今天再不还钱,别怪我们让你过不好这个年!” 三个穿着旧军大衣、满脸横肉的壮汉堵在楼道口,为首一个剃着青皮头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楼内嚷嚷,语气嚣张,在寂静寒冷的傍晚格外刺耳。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苏青禾的父亲?)站在门口,满脸愁苦,双手搓着,低声下气地哀求:“三哥,再宽限几天,就几天!等孩子她妈这个月工资发了,一定先还上一部分……”

“宽限?老子宽限你多少回了?今天必须见钱!” 被称为三哥的男人一把推开老人,就要往楼道里闯。周围有几个邻居探头张望,却无人敢上前,很快又缩了回去。

陈长生目光一冷。他认得这种地方上的痞子,欺软怕硬。他拿出那个备用手机,没有直接报警(那可能后续会给苏家带来麻烦),而是翻到林凡早上发来的一个本地号码备注——“通远县府办,王副主任(何司朋友)”。

他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官腔的男声。

“王主任吗?我姓陈,北京老何的朋友。”陈长生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语气立刻变得热情甚至带上一丝紧张:“哎哟!陈先生!您好您好!何司早上特意打过招呼了!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谈不上。路过通远,碰巧看到建设路五组三号楼下有点小纠纷,几个社会闲散人员骚扰住户,影响很不好。快过年了,希望能有个安静祥和的环境。”陈长生看着远处的闹剧,轻描淡写地说道。

“有这种事?!太不像话了!陈先生您放心,我马上处理!保证立刻解决!绝不影响您!”王主任的声音透着惶恐和保证。

电话挂断不到三分钟,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警车和一辆挂着政府牌照的桑塔纳几乎同时赶到!车上迅速下来几名警察和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干部模样的人(正是王主任)。

“干什么呢!大过年的聚众闹事?!都给我带走!” 带队的警察厉声喝道。

那三哥几人一看这阵势,尤其是看到王主任亲自来了,顿时傻了眼,气焰全无,刚才的嚣张跋扈瞬间变成了点头哈腰:“王、王主任……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误会?跟我们回所里说清楚!”警察不容分说,将几人扭送上车。

王主任快步走到惊魂未定的苏父面前,态度和蔼地安抚了几句,又警惕地四下张望,显然在寻找那位“陈先生”,但陈长生的车隐在巷口暗处,并未现身。

风波瞬间平息,楼前恢复了寒冷与平静。苏父和邻居们面面相觑,仿佛做了一场梦。

陈长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他发动汽车,缓缓驶离了建设路。一个电话,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化解了一场可能升级的冲突。这不是炫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清扫,为那片土地拂去一点尘埃,让那个家能过个安稳年。

车子驶出通远县城,重新汇入国道。夜色彻底笼罩了白雪覆盖的原野。陈长生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灯火零星的小城轮廓,目光深邃。

远山如黛,静默无言。他来了,看了,也顺手做了一件小事。而真正的“见面”,或许还在未来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梦,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