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持银枪，没有武道修为的牧阳，不一定能守住青山关，守住大夏的疆域。
但一个拥有武道，且修为高绝，实力强大的牧阳，要守的又绝不仅仅只是一座青山关，而是整个人族的天下。
这冲突吗？自然不冲突，守卫人族，就是在守卫大夏，守卫大夏百姓。
但这当真不冲突吗？一个人的世界不该如此小，因为在这片大陆之外，还有四十九座大陆。
但一个人的世界似乎不应该如此大，因为持枪披甲，守卫的万家灯火从来就在脚下。
这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但对牧阳而言，这个问题却如此简单。
现在的他，并不想给出这个答案。
或者说，这个问题，如果非要一个答案，那就是牧阳有牧阳的选择。
在玄风先生几乎以慷慨激昂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实际上就已经表达了他对牧阳的要求。
但牧阳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话：“老师，弟子明白了！”
这只是一个简短的谈话，玄风先生的目的也不是要牧阳立刻做出选择。
相反，他将牧阳带来此处，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当牧阳进入绝骨险地之后，他的心里瞬间变得空落落的，他害怕牧阳回不来。
或者带回来的只是一幅画像，一枚徽章。
他老了，已经禁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而那个少年明媚如光，若出了意外，玄风先生可能要记一辈子。
身为武院的教习先生，玄风先生的阅历告诉他，此时的少年有一丝的纠结。
但这很正常，无论是谁，当有一天发现自己认识的世界，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世界时，都会有所纠结。
过去了就好了，少年们的路，还很长。
至少，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可供他们去选择。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前路看不清时，或者感到恐惧之时，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看，去观察。
凡人的一生，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又能有多少的阅历和见识。
但凡修行者，只要能够越过三品，寿命就是妥妥的百年之上。
这也是玄风先生不急于让牧阳在此时做出表态的重要原因，他坚信眼前的少年能够走得更远。
不要急，让他自己去走，自己去选。
玄风先生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面神色温和道：“今日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见见你的两位师兄，作为师弟，你应该见见的。”
“行了，你回去吧！想来绝骨险地之行结束之后，要见你的人应该会有很多。”玄风先生最后提醒道：“莫丢下了修行。”
“谢过老师开导，那弟子就先回去了。”牧阳躬身再拜，行了一礼。
破军山，牧阳的修道场之外，再一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多数都是带着拜帖，来求见这位后起之秀的。
牧阳如今的名字，已经丝毫不亚于那些更早进入武院的弟子，甚至还有人将他与那几位先天武体相提并论。
武院就是这样，你变强了，关注你的人才会更多。
当然，有时候这种关注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牧阳并未从正门进府，而是从一旁的偏门想要偷偷溜进去。
结果还是被人堵住了，苏庭、明萱、秦子玉、风雪柔，四人联袂而来。
牧阳被堵了个正着，也知道躲不开，明知故问道：“苏师兄，几位师姐，好巧啊，几位这是去哪？”
秦子玉在几人之中修为最高，一颦一笑都有掩盖不住的风采，她道：“师弟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几个当然是来找你的，你不会有了小公主，就忘了我这个师姐了吧！”
都已经被堵到这了，牧阳想要全身而退已然是不可能。
他道：“秦师姐可真会开玩笑，四位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请进吧，在这里说话算怎么回事。”
武道场内，几人穿过一条小道，来到牧阳的修炼室外。这里正好有位置，又处于武道场后院，因此颇为安静。
几人这也是第一次来牧阳的武道场，秦子玉率先开口道：“师弟，我怎么发觉你这地方比我四星弟子的武道场都要好。”
明萱指尖轻抚垂落胸前的青玉发坠，眼波流转间掠过窗棂外氤氲的天地元气。
忽而歪头绽开梨涡，发间缀着的银丝铃铛随动作轻颤：“那可不，牧师弟是新生第一，待遇自然不同，这里天地元气充沛，真是让人羡慕。”
四人之中，苏庭并未开口，看向牧阳的眼神时多了几分欣赏。
风雪柔纤纤玉手转动着青玉瓷盏，盏中清茶漾起细密涟漪，倒映出她睫羽间悬着的星芒，自然是有心事了。
几人寒暄过后，牧阳切入主题，问道：“几位来此堵我，不会就为了这一盏清茶吧？”
苏庭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清气，他眉头舒展：“师弟说笑了，我跟小师妹来此，就是为了看看你的伤好了没，至于秦师姐和雪柔姑娘，她们找你有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风雪柔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先是拿出腰间的徽章。
在牧阳面前轻轻划过，牧阳的徽章中就多出了一千武道值。牧阳有些不解地看向风雪柔：“雪柔师姐，你这是？”
当初做任务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好，八位二品修士瓜分那三千武道值，现在风雪柔直接划给他一千武道值。
自然让牧阳有所不解，风雪柔进而解释说道：“这一次多亏有师弟帮忙，才不至于让千手大盗酿出祸端，所以这些都是师弟应该得到的。
另外，日后师弟若是有什么困难，雪柔定不会推辞。”
“如此，便多谢师姐了！”牧阳也不推辞，将这一千武道值收了起来。尽管他现在已经有很多武道值了，但谁会嫌武道值太多呢？
事情到这一步，牧阳知道还没有完。
因为他看得出来，此时的风雪柔欲言又止，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果然，风雪柔接下来就说到了那件秘宝。
“师弟，你知道的，我风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拿回被千手大盗偷走的秘宝，既然师弟已经安然无恙归来了，不知道那件秘宝……是否可以交还给我？”
这语气中带着三分请求，再加上这绝美的面容，绝对是我见犹怜。
然而牧阳此时却有难言之隐，不是他不打算将那东西交出去，而是现在的他也没办法取出玄黄玉碟，交给风雪柔。
这件事，知道的只有楚昭昭和龙大人，绝骨险地最后一战，牧阳的确通过玄黄玉碟封印了那妖物。
只不过当时的玄黄玉碟已经飞入他的意识海中，与那团阴阳云团融合在了一起。
这件事，牧阳还未来得及深入探查。
而在这之前，他已经与楚昭昭商量好了，让她先替牧阳接下这个因果。
所以牧阳的答复很简单：“师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二品武修，能够在绝骨险地中活下来，也是因为昭昭殿下的搭救，那件秘宝最后也落到了她的手中，不知道师姐为何要来问我？”
看牧阳说得诚恳，风雪柔也就将信将疑，毕竟在这次任务之前。
风家确实答应了要将那秘宝借给楚昭昭一段时间，现在既然牧阳说没有，他们也不好再问。
之所以要问这一句，也只是因为她们想要试探一下牧阳。
若真在他手里，那么他们就可以顺势收回来。风雪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明显有些失落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师弟了。”
牧阳心道，不错怪，不错怪。不是我不想给，是我现在真给不出来。
秦子玉见气氛有些尴尬，便道：“风师妹何必太在意，反正在我武院弟子手中，总好过落入那千手大盗手里吧！”
“对了，师弟，我还是那句话，凌云会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秦子玉笑眯眯地说道，转而提到了年末的各山会试，对牧阳而言，这或许才是他现在更应该关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