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昱心不在焉的事在迟许心中留下一道印子,所以最近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景昱知道他在想什么,懒得管,随他去了。
他不说,他也不问,直到某一天马有才又来买油辣椒,闲着无聊说起他在外地卖油辣椒的事。
“那边也有几个镇,我没去过,都是在县城里卖,有次我想着也去那边逛逛,谁知道走错了路,去到一个小村庄。”
马有才讲到这儿时,表情严肃了不少,声音也下意识放低了些,“那村子真奇怪,听不见鸡叫,也听不见鸭叫,静悄悄的,快到傍晚我也没见着人。”
“我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以为是走到什么土匪窝了,不敢再往前,赶紧往回跑,跑太快脚差点歪了,停下来歇息,看见路边草堆里有好多石头,上面敷了一层白粉,明明是该长草的季节,那边到处都荒凉。”
迟许听他讲完,玩笑道:“说不定你还真去了土匪窝。”
“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县城里卖算了。”
张慧兰正好帮他装完最后一罐,马有才道了声谢,“劳烦嫂子动手了。”
“下次你把那指甲剪一剪,用无患子仔细洗洗吧,留这么长指甲,好藏脏东西,人家看着都觉得恶心!”
马有才伸出双手看了看,再看他们的,就连迟许也是把指甲剪干净了的,跟他们比起来,是有些埋汰,尴尬的笑了笑,“回去我就剪。”
等马有才背着东西走了,张慧兰才惊奇的说:“真是怪了,不是说这人当初还蹲过大牢嘛,是因为当贼是不是?”
“对,让人当场抓住了!”赵晨朗从厨房出来,一脸兴奋的说:“还是在隔壁村儿被抓的,可惜不是白天,否则我们还能过去看看热闹。”
“对呀,你说他以前又当贼,又坑蒙拐骗的,咋突然就学好了。”张慧兰不放心的叮嘱迟许景昱,“你们俩可得长个心眼儿,别被算计了。”
“嫂子放心,我俩机灵着呢。”迟许说着,余光注意到景昱在神游天外,凑过去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景昱回神,朝他们微微一笑,好像他一直在听他们讲话,刚才只是迟许的错觉。
等到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景昱突然感觉肩膀上一重,迟许把头放了上来,一只手还环抱住他的腰。
景昱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有事瞒着我。”迟许委委屈屈的,语气笃定,“你有事瞒着我,不告诉我。”
景昱没回答,睁眼注视着床顶,太黑了,看不见什么。
“我们抽空去一趟府城,秦村长不是说从莲心镇的码头坐船过去,只需要七天吗?”
“去府城干什么?!”
迟许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傻愣愣的坐在景昱身边,重复道:“怎么突然想着要去府城了?”
景昱推推他,“去把蜡烛点上,我有事跟你说。”
迟许翻身下床,点上蜡烛,把一侧床幔挂起,又翻身上来。
景昱随手拿起迟许的枕头,放在后背当软枕,又把被子踢开,把腿放在迟许跟前,“给我捏捏腿。”
迟许照做,一边捏,一边问:“什么时候去?”
景昱顿了一下,回答:“看你,毕竟你每天事情那么多。”
“要是不急的话,五月初五吧,我们得准备准备才能走。”
今天是四月二十七,其实也没几天时间了。
“不急,那就五月初五动身。”
床内安静了一会儿。
迟许吭哧吭哧捏腿正起劲儿时,景昱终于开口了,“言家来人了,在府城,还有苏家。”
“言家……”迟许刹那间还没反应过来,“你是说言家?!”
“他们怎么找过来了,是要来抓我们的?”
当初他带着景昱行踪隐蔽,来到这边以后,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人认识他们,总不能是人告密的吧。
“你别胡思乱想。”景昱踢了踢他。
迟许又问:“那个苏家又是什么,你家亲戚?”
景昱目光沉沉,盯着迟许不说话。
下一秒,迟许大声嚷嚷起来,一声高过一声,每个字里都充斥着不可置信:
“是那个苏家对不对!是那个跟你定亲的苏家?!”
在他持续抓狂的情绪中,景昱淡淡道:“是又如何。”
迟许当即闹了起来,“不准过去了!你是不是去看那小逼崽子的?!”
“我反悔了,什么五月初五,根本没有这天,你死了心吧!”
“景昱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咱们现在躺一张床上,你把我给吃干抹净了,你还想着那贱男人!”
迟许鞋也不穿的往外冲,“我现在就跳井里把自己淹死,不碍着你的眼,好让你去找那个下三滥的贱男人!”
“你给我滚回来!”
他就没见过像迟许这样爱吃醋的,逮住一点苗头立马开始闹。
景昱黑着脸,听他都开始开堂屋的门了,担心他真要跳井,赶紧下床穿鞋,等他追出去,迟许已经打开了院子大门跑了出去。
迟许正在搬井上的板子,被景昱从背后狠狠踢了他一脚,“快搬,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跳!”
“你是不是盼着我死了好去找他?”迟许扯起嗓子准备嚎。
景昱担心把王家人吵醒,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连拖带拽拉回去。
“你脑子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病!谁说我要去找他了?”
迟许不嚎了,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上,“那你过去是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远远的看一眼他们,想知道他们过来是要干什么。”
景昱说着就来气,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日后再敢拿这件事跟我闹,自去投井,我绝不拦你。”
迟许抱着他不吭声,直到景昱又把手举了起来,连忙说:“不闹了,也不投井……”他要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忽然觉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句话很有些道理,现在景昱不就是靠在他怀里了吗?
景昱非常头疼,迟许爱乱吃飞醋,大晚上闹得人不得安宁。
“去把脚洗干净,我要休息了。”
“我这就去。”迟许光着脚提上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