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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陲的烈日,将魔鬼城嶙峋的怪石炙烤得滚烫,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死寂的土黄。风穿过石林孔洞,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

赵铁衣并未披甲,只着一身玄色劲装,立于一座风蚀石柱的阴影下,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他身后,是五十名精挑细选出的镇西军锐卒,人人屏息凝神,眼神锐利如鹰,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一名斥候如灵猫般从石缝中钻出,单膝跪地,低声道:“将军,确认了。匪巢就在前方三里处的‘断魂谷’,谷口有暗哨三处,谷内约有马匪百余人,看其行动举止,绝非寻常乌合之众,更像……受过训练的兵卒。”

赵铁衣目光沉静,对此并不意外。能精准伏击星火阁商队,不留活口,事后又能迅速隐匿于这片复杂地貌中,岂是普通马匪所能为?

“谷内地形?”他问。

“谷地狭窄,两侧石壁陡峭,易守难攻。但他们将劫掠的货物,包括那批星火弩,都堆放在谷底中央的空地上,似是准备转运。”

“转运……”赵铁衣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是在等买主吧。”

他略一沉吟,下令道:“第一队,由你带领,绕至断魂谷后方,堵死所有可能的退路。第二队,分散占据谷地两侧制高点,弩箭准备,听我号令动手。其余人,随我正面叩门。”

“将军,您要亲自冲阵?”斥候一惊。

赵铁衣没有回答,只是迈步走出了阴影。阳光落在他身上,那玄色劲装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唯有他双眸深处,那混沌星云般的意蕴缓缓流转。

他不需要冲锋陷阵。今日,他要“请君入瓮”。

断魂谷内,马匪们正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篝火旁,擦拭着兵刃,或清点着劫来的财物。那十几架闪烁着寒光的星火弩被单独放在一堆,几个头目模样的人围着它们,指指点点,眼中满是贪婪。

“妈的,真是好家伙!比军中的制式弩强了不知多少倍!”

“听说这玩意儿是星火阁弄出来的,那群娃娃兵倒有点门道。”

“哼,门道再高,现在不也成了咱们的货?等北燕的使者一到,价钱还能再翻一番!”

就在这时,谷口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是兵刃相交的脆响!

“敌袭!”匪众瞬间炸锅,纷纷抓起兵刃。

然而,预想中的大军冲杀并未出现。只见谷口处,一道玄色身影缓步而来,他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踏下,脚下的砂石都微微一震。他只有一人,身后跟着二十余名亲卫,结成一个小型战阵,稳步推进。

“是镇西军!”有眼尖的马匪认出了亲卫的装束,顿时慌了神,“赵铁衣!是赵铁衣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赵铁衣镇守西陲十年,杀出来的威名足以让这些亡命徒胆寒。

匪首是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彪形大汉,他强自镇定,吼道:“慌什么!他就带了这么点人!给我放箭!射死他!”

匪众惊醒,纷纷举起弓弩,箭矢如飞蝗般射向那玄色身影。

赵铁衣不闪不避,甚至没有抬手格挡。那密集的箭矢射至他身前三尺,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发出“噗噗”的闷响,纷纷力竭坠地!他周身隐约有混沌气流流转,将一切攻击消弭于无形。

“罡气?!他是先天高手?!”匪众大骇。

赵铁衣目光锁定匪首,继续前行。匪首被他目光一扫,只觉得如坠冰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嘶声大喊:“用星火弩!用那个!快!”

几名匪徒手忙脚乱地抬起一架星火弩,对准赵铁衣,扣动机括!

“嘣!”

特制的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速度快得肉眼难辨,直射赵铁衣面门!

这一次,赵铁衣终于动了。他右手微抬,食指与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在身前一夹。

那足以洞穿重甲的弩箭,竟被他两根手指稳稳夹住!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哀鸣。

所有人都惊呆了。

徒手接星火弩?!这已经不是先天高手能解释的了!

赵铁衣指尖微微用力,“咔嚓”一声,精钢打造的弩箭应声而断。他随手将断箭扔在地上,声音平静地传入每一个匪徒耳中:“星火阁的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匪首面前。

匪首肝胆俱裂,挥刀便砍。赵铁衣只是伸出右手,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一把扣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匪首惨嚎声刚出口,赵铁衣左手并指如剑,已点在他丹田气海之上。

一股混沌气息瞬间涌入,匪首只觉得浑身气血逆行,经脉如遭万蚁啃噬,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软软倒地,修为尽废!

“首领!”

“跟他拼了!”

匪众见状,红着眼睛扑了上来。

赵铁衣身形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他并未下杀手,或指或掌,或拍或点,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马匪筋断骨折,倒地不起,却无一人丧命。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挡住他片刻。

与此同时,谷地两侧制高点上,弩机响动,精准的点射将几个试图逃跑或使用星火弩的马匪射翻。后路也被彻底封死。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结束。百余名马匪,除了被赵铁衣废掉修为的匪首,其余非死即伤,全部被擒。

赵铁衣走到那堆星火弩前,随手拿起一架,神识微动,便感应到其内部结构确实与真品无异,但核心的元气传导符文却被简化甚至修改了,威力大减,且存在致命的脆弱点。

“简化版……”他心中明了,这必是青禾的手笔。

“将军,清点完毕。共缴获星火弩一十三架,商队其他货物若干。另外,在匪首身上搜出这个。”亲卫队长递过来一块令牌。

令牌非金非铁,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只盘绕的毒蝎,背面则是一个古老的西域文字——“燕”。

“沙蝎令……北燕。”赵铁衣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眼神冰冷。果然有北燕的影子。

他目光扫过满地呻吟的马匪,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匪首身上。

“说吧,北燕的使者,何时到?在何处接头?”

匪首咬着牙,不肯开口。

赵铁衣并不着急,他蹲下身,指尖一缕混沌气息萦绕,轻轻点在那匪首的眉心。

“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想起所有你不想记起的事情。只是过程,会比较痛苦。”

匪首感受到那缕气息中蕴含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恐怖力量,最后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使者……使者三日后到,在……在楼兰国境内的‘月牙泉’客栈接头……”

赵铁衣收回手指,站起身。

“押下去,严加看管。将这些弩箭单独装箱,做好标记。”

“将军,我们接下来?”

“去月牙泉,”赵铁衣望向楼兰国的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迎接我们的‘客人’。”

他倒要看看,这盘棋背后,除了北燕和沙蝎商会,还有哪些牛鬼蛇神。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几乎与沙地同色的瘦小身影,从一处极其隐蔽的石缝中钻出,看了看满地狼藉的谷地,又望了望赵铁衣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与狠毒,迅速消失在怪石阴影中。他怀中,紧紧揣着一封刚刚收到的,来自京城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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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刑部大堂。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福王萧永脸色铁青地坐在下首,他面前,是刑部尚书张廷玉,一位以刚正不阿着称的老臣。案几上,摆放着几份抄录的账目证据。

“王爷,”张廷玉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这三处皇庄,近五年来,共计偷漏税银七万八千两,证据确凿。按《大胤律》,皇庄与民同税,偷漏者,主事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并追缴所欠税银,罚没同等数额田产。您,有何解释?”

福王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星火阁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辣!直接捅到了最不讲情面的张廷玉这里。这些证据虽然动不了他的根本,但足以让他颜面扫地,而且罚没田产,等于断了他一条重要的财路!

“张大人!此事本王确不知情,定是下面那些刁奴背主妄为!”福王试图撇清关系。

张廷玉面无表情:“是否背主,尚需查证。但皇庄挂在王爷名下,王爷便有失察之责。陛下已有口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王爷回府静候,本部自会依律查办。”

这是要圈禁他!福王气得几乎要吐血,却不敢在张廷玉面前发作,只能咬牙道:“本王……遵旨!”

他踉跄着走出刑部大堂,只觉得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充满了嘲讽与怜悯。他知道,自己完了,至少在陛下消气之前,他再也无法在朝堂上发出任何声音。

回到王府,孙德海早已候在书房,脸色比他还要难看。

“王爷,不好了!我们安排在漕运上的几个关键人物,都被监察司盯死了!王崇明那边……虽然我们的人下手快,但他暴毙的消息刚传出去,冷锋就带人封了他的家,把他所有家眷都‘保护’起来了!”

福王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周文博呢?他怎么说?”

“周老……周老传话,让王爷暂且忍耐,断尾求生。他还说……京城的水太浑,让王爷您,保重……”

“忍耐?断尾?”福王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碎片四溅,“他倒说得轻巧!本王的尾都快被人家斩完了!”

他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逐渐浮现。

“赵铁衣……青禾……还有宫里那位……你们不让本王好过,本王也不会让你们安稳!”

他压低声音,对孙德海恶狠狠地道:“去!给北燕那边传信!告诉他们,他们要的东西,本王可以给!但价钱,要加倍!而且,我要赵铁衣的人头!”

孙德海心中一寒,知道王爷这是要彻底铤而走险了。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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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阁,明心殿。

青禾听着冷锋的汇报。

“福王果然狗急跳墙,试图联系北燕。我们的人截获了信鸽,消息已扣下。是否……”

“不必,”青禾轻轻摇头,修剪着窗台上一盆兰花的枝叶,“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冷锋不解。

青禾放下剪刀,目光幽深:“只有让鱼儿觉得饵是安全的,它才会放心咬钩。福王这颗棋子,已经没什么用了,但他最后这点疯狂,或许能帮我们钓出背后真正的大鱼。”

她顿了顿,问道:“西陲有消息吗?”

“刚接到飞隼传书。将军已荡平魔鬼城马匪,缴获弩箭,确认是‘简化版’。并获得线索,三日后与北燕使者于楼兰月牙泉接头。”

“月牙泉……”青禾微微一笑,“看来,将军那边,也要收网了。”

她望向西方,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这场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