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风沙刮在脸上生疼，苏锐眯着眼睛，伏在沙丘后观察着远处的敌军粮队。他脸上多了道新疤，是从左眉骨斜划到颧骨，衬得他原本就硬朗的面容更添几分凶悍。
“头儿，看清楚了，护卫五十人，运粮车二十辆。”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兵压低声音汇报，“咱们就三十人，干不干？”
苏锐没回头，手指在沙地上快速划出路线：“王大柱带十人从东面佯攻，李响带五人绕到西面放火，剩下的人跟我直取中军。”
“头儿，这太冒险了...”副手犹豫道。
苏锐终于转过头，眼神锐利如鹰：“他们的粮车沉重，在沙地里走不快。东面佯攻吸引注意，西面放火制造混乱，我们趁乱劫了最后三辆车就走。”
他扯了扯身上略显破旧的队正军服：“记住，我们要的是粮，不是命。得手就撤，不许恋战。”
众人领命而去。半柱香后，东面响起喊杀声，西面浓烟滚滚。苏锐如猎豹般跃起，带着十五人直扑粮队尾部。
刀光剑影中，苏锐身形矫健，每一刀都精准地劈在敌人防守薄弱处。他并不恋战，专挑护卫的马腿下手，马匹受惊乱窜，更添混乱。
“撤！”见三辆粮车已得手，苏锐立即下令。
回营路上，王大柱咧着嘴笑：“头儿，你这招真绝了！咱们零伤亡就搞到三车粮食！”
苏锐抹了把脸上的血沫：“别高兴太早，这批粮食要分一半给营中老弱。”
李响嘟囔：“又是这样...上次抢的军械也是，好东西都先分给别人。”
“闭嘴！”苏锐厉声喝道，“没有后营那些老弱病残替我们修补衣甲、照料伤兵，你们能这么生龙活虎地打仗？”
众人顿时噤声。苏锐治军虽严，但处处为部下着想，早已赢得全军敬重。
回到营地，苏锐径直走向主将营帐复命。守门士兵见到他，恭敬行礼：“苏队正，将军正在等您。”
帐内，陈将军看着苏锐呈上的缴获清单，满意地点头：“苏锐，你这半年立下的军功，我都记着呢。劫敌军粮三次，击退小股敌军五次，上次还救了被围的斥候队...”
苏锐站得笔直：“卑职分内之事。”
陈将军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知道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吗？”
苏锐下意识摸了摸伤疤：“上月救斥候队时，被流箭所伤。”
“那支箭原本是射向我的亲卫队正的。”陈将军意味深长地说，“你救了他一命。”
苏锐愣了一下，他当时只顾杀敌，根本没注意救的是谁。
“队正一职，对你来说太屈才了。”陈将军从案上拿起一份文书，“即日起，升你为校尉，统领五百人。”
苏锐单膝跪地：“谢将军提拔！”
“起来吧。”陈将军扶起他，“知道你妹妹是神医苏甜，你弟弟是青州知县，没想到你苏家个个都是人才。”
苏锐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家父常教导，做人要脚踏实地。”
新任校尉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当晚，苏锐的营帐里挤满了来道贺的旧部。
“头儿...不，校尉大人！以后咱们就能跟着您吃香喝辣了！”王大柱兴奋地嚷嚷。
苏锐笑骂：“想得美！明日开始，全军加强操练。我看了名册，咱们这五百人里，新兵占了三分之一。”
李响苦着脸：“校尉，不是刚打完仗吗？”
“打仗不是儿戏！”苏锐神色严肃起来，“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从明日起，所有人加练阵型变换和夜间作战。”
众人见他认真，都不敢再嬉笑，齐声应道：“遵命！”
夜深人静时，苏锐独自在灯下写信。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每次升迁或立下战功，都会给家里报个平安。
“爹、娘、甜儿：
见字如面。
儿今已升任校尉，统领五百人，一切安好，勿念。
边关风沙虽大，但儿已习惯。近日劫得敌军粮草若干，分与营中老弱，将士们更加归心...”
写到此处，他笔尖顿了顿，又从行囊深处取出另一张信纸。这封信，是写给那个总是女扮男装跟他较劲的姑娘的。
“楚瑶：
军中一切都好...”
他只写了四个字就停住了，盯着信纸出神。那个娇蛮郡主的笑脸突然浮现在眼前，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下笔。
最终，他只添上一句：“待我建功立业，必堂堂正正去见你。”
然后匆匆封缄。
第二天清晨，苏锐早早起身巡营。新编入他麾下的士兵们正在操练，动作生疏，显然缺乏训练。
“停！”苏锐走到一个年轻士兵面前，“你，出列！”
那士兵紧张得同手同脚地走出来。
苏锐没骂他，反而亲自示范：“持枪要稳，下盘要牢。来，我教你。”
他手把手地纠正士兵的动作，耐心讲解发力技巧。不过一盏茶工夫，那士兵的动作就像样多了。
“校尉...您不嫌我笨吗？”士兵怯生生地问。
苏锐拍拍他的肩：“谁都不是天生就会。三个月前，王大柱连枪都拿不稳，现在已经是队里的好手了。”
不远处的王大柱听见，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
半个月后，苏锐带领的五百人奉命阻击一支敌军小队。这一战，他巧妙利用地形，将敌军引入山谷，以伤亡十人的代价全歼敌军两百人。
捷报传回大营，陈将军抚掌大笑：“好个苏锐！传令，记大功一次！”
庆功宴上，苏锐却独自坐在营帐外，望着满天星斗出神。王大柱拎着酒坛过来：“校尉，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喝一杯？”
苏锐接过酒坛抿了一口：“我在想，这些新兵进步很快，但实战经验还是不足。”
王大柱笑道：“有您在，咱们肯定越来越强！兄弟们都说，跟着苏校尉，既能打胜仗，又能活命！”
苏锐望着远处连绵的营火，忽然道：“大柱，你说咱们这么拼命打仗，为的是什么？”
王大柱想了想：“以前我觉得是为了一口饭吃。现在...现在我觉得，是为了让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校尉您不是常说吗，咱们在这儿多杀一个敌人，家乡的亲人就多一分安宁。”
苏锐点点头，目光坚定起来：“传令下去，明日开始，全军演练新阵型。我要让咱们这五百人，成为边军最锋利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