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凡人的神话 (终卷 上篇)
埃文斯少校在新方舟先进的医疗舱内缓缓苏醒。他身上的伤势在纳米医疗机和微量的规则能量辅助下已稳定下来,但精神的创伤与目睹战友惨剧的痛苦,依旧清晰地刻在他的眼底。当他看到眼前充满未来感、结构与能量流动方式都迥异于已知任何科技的治疗环境,以及面前悬浮着的、散发着平和而深邃气息的林昊(以淡化后的规则投影形态出现)时,他眼中的困惑达到了顶点。
“你们……真的是‘方舟’?”埃文斯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这技术……还有您……我感觉不到您是纯粹的物质生命……”
“我们经历了许多,埃文斯少校。”林昊的投影平静地回应,“细节稍后再谈。现在,我们需要通过你,与星火同盟最高指挥部建立一条绝对安全的联系渠道。常规通讯已被证明不可靠,我们需要一种……更根本的方式。”
埃文斯挣扎着坐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只要能帮助同盟,我万死不辞!但是……‘收割者’它们对常规量子纠缠通讯和超空间广播都有很强的干扰和监听能力,甚至能追溯源头……”
“我们不使用那些。”苏晴雪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一旁,她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冷静,“我们将使用一种基于规则层面的‘共鸣’。”
她解释道,基于他们对“悖论之钥”和部分“园丁”权限的理解,他们可以引导一种极其微弱、且频率独特的规则波动。这种波动本身不携带具体信息,更像是一个“钥匙”或“信标”,只会与事先设定好的、具备特定规则结构的目标产生共鸣。
“我们需要一位在星火同盟内部,拥有足够高权限、且意志坚定、对规则有潜在亲和力的人,作为‘共鸣锚点’。”林昊看向埃文斯,“根据你的描述,以及我们之前观测到的、能迅速理解并应用我们‘理论提示’的情况来看,你们同盟内部,是否存在这样一位领导者?他或她必须绝对可信。”
埃文斯几乎没有犹豫,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有!冯·诺依曼元帅!他是同盟现任最高军事统帅,也是顶尖的物理学家和战略家!之前探测阵列的优化指令就是他亲自下令推动的!他一直在追寻更深层的宇宙真理,甚至……甚至私下研究过一些关于‘苍白灾厄’的古老记载!他一定能够理解!”
冯·诺依曼元帅。这个名字被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的步骤极其精密且充满风险。新方舟需要远离主战场,找到一个规则背景相对“干净”且稳定的区域。同时,他们需要埃文斯提供关于冯·诺依曼元帅最详细的精神特征、思维模式、甚至是其常用的、蕴含个人风格的战略决策逻辑片段。这些信息将被转化为规则层面的“识别码”。
在逻辑节点7号的辅助下,林昊与林星辰父子联手,开始编织这条无形的“线”。林昊负责调动NRIS节点和“钥匙”的权限,稳定输出那独特的规则波动信标;林星辰则凭借其纯粹的规则亲和力,将埃文斯提供的关于冯·诺依曼的信息,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般,编织进波动的核心,确保其指向的唯一性。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小时,对精神和能量的消耗极大。他们必须将波动控制在极低的强度,确保其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自然,不会引起“园丁”监控网络的警觉,同时又要保证其能够跨越遥远星域,被目标感知到。
终于,信标编织完成。
“发射。”林昊下达了最终指令。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特定信息的规则涟漪,以新方舟为中心,以超越光速、却又并非通过常规空间维度的方式,向着星火同盟核心星域,冯·诺依曼元帅所在的方向,悄然扩散开去。
这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向一个可能存在的、懂得特定密码的旅人,吹响了一声只有他才能听见的、特定频率的口哨。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那位远在无数光年之外的元帅,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这声微弱的“呼唤”,并理解其含义。
与此同时,在新方舟内部,对“雨燕号”数据的深度挖掘和对“收割者”残存规则污染的分析也在同步进行。逻辑节点发现,那种暗紫色的规则污染,其底层代码与“园丁系统”确实存在相似性,但更加粗暴、扭曲,充满了掠夺和毁灭的欲望,仿佛是一个拙劣而邪恶的仿制品。
“‘主宰’……它在模仿‘园丁’?”苏晴雪看着分析报告,陷入沉思,“还是说……它们本就同源?”
几天后,就在新方舟准备进行下一次隐蔽跃迁时——
一直监控着规则信标反馈信号的林星辰,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回应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非常微弱……但很清晰!是约定的确认频率!冯·诺依曼元帅……他收到了!他理解了!”
遥远的星火同盟核心,一间高度屏蔽的密室内,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冯·诺依曼元帅)缓缓放下了手中一个闪烁着奇异符文的、非标准制造的仪器。他刚刚通过这个仪器,捕捉到了一段来自虚无、却直接与他思维共鸣的规则信号。
那信号中没有言语,只传递了两个清晰的概念:“方舟归来” 与 “规则之敌”。
老元帅的脸上,露出了数十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充满希望的笑容,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所取代。
他走到星图前,凝视着那片被“收割者”阴影笼罩的星域,低声自语:
“原来如此……‘苍白灾厄’并非终点……真正的威胁,藏得更深……”
“归来的游子啊,你们带来了警示,也带来了希望的火种……”
“这条隐秘的线路已经接通……现在,让我们开始吧……这场关乎文明存亡的、阴影下的对话。”
星火同盟与归来的方舟,在这无声的规则密语中,终于重新连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