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深处，夜风呜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三名昏迷的杀手被姜珏用特殊手法隐藏在一处残破的地窖中，短时间内难以被人发现。
姜玉颜握着那枚被净化后、光泽似乎都温润了几分的透骨钉，心绪难平。脑海中那株擎天巨树被苍白锁链缠绕吞噬的景象，以及那声穿越万古的叹息，如同烙印般深刻。那悲伤与不甘是如此真实，让她感同身受，胸口堵得发慌。
“那株树……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树吗？那些苍白锁链，还有这透骨钉上残留的气息……‘虚无之主’？不对，感觉层次低了很多，像是被稀释了无数倍的次级衍生物……” 她喃喃自语，看向姜珏，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姜珏眉头紧锁，清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他仔细回忆着那瞬间出现的苍白气息，以及姜玉颜描述的景象。“那气息，确实令人作呕，充满毁灭与死寂。与我感应到的‘泥土深处的甜’……截然相反，如同光与暗的对立。” 他顿了顿，指向姜玉颜手中的金属碎片，“但它，还有你怀中的玉珏，似乎天生就是这类力量的克星。尤其是这碎片，反应极其强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不起眼的暗青色碎片上，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与牵引感愈发强烈。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碎片与他失去的记忆，与他游历的目的，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还有包子……” 姜玉颜看向靠在自己身上，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红衣小女孩，眼神复杂。包子那匪夷所思的能力，以及她对自己和姜珏身上气息的敏锐感知，都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小女孩，恐怕是某个难以想象的存在的化身或转世，而且，与他们同属一个“阵营”。
“她称那苍白气息为‘坏东西’，本能地排斥。” 姜珏补充道，“我们的相遇，绝非偶然。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将我们这些与那苍白诡异敌对，或者与古老历史相关的人，聚集到了此地。”
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面的尘土上，画出了从杀手身上发现的、那个如同扭曲藤蔓般的暗纹。“这个标记，我从未见过，但其中蕴含的一丝极淡的阴冷意念，与那苍白气息略有相似，或许是其下属或崇拜者组织的标志。要杀你的人，很可能就来自这个组织。”
姜玉颜看着那扭曲的标记，心中寒意更盛。她本以为只是家族内部的倾轧，或者寻常的夺宝之仇，却没想到，背后牵扯的竟是如此恐怖而古老的敌对力量。
“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弄清真相。” 姜玉颜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怀中两件古物传来的温暖与力量，“这碎片似乎能净化那种诡异之力，或许……它也能帮助我们更快修炼？”
她尝试着将心神沉入碎片之中。这一次，没有了外界的生死危机干扰，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碎片内部那浩瀚如海、却又沉寂如夜的青木生机。当她引导着自身那丝混沌灵气，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片“海洋”时，碎片微微一震，一股精纯至极、蕴含着古老生命道韵的清凉气流，缓缓渡入她的经脉，与她体内的极光之力、混沌血脉开始缓慢而稳定地交融。
她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凝练！
姜珏在一旁护法，看着姜玉颜身上隐隐泛起的青、白、灰三色微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能感觉到，姜玉颜的修炼方式，以及那碎片提供的能量，层次极高，远超他现在所知的任何功法与资源。
“我的路……又在哪里？” 他心中默问。看着那枚碎片，他不由自主地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轻轻将指尖触碰在碎片冰凉的表面上。
就在接触的刹那——
“轰！”
与姜玉颜温和的引导不同，姜珏的触碰，仿佛点燃了某种沉寂了亿万年的引信！暗青色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光芒之盛，瞬间将周围数十丈的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苍茫、仿佛承载了整片宇宙生命重量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巨龙，从碎片中轰然爆发，直接将姜珏的意识卷入了一个不可知的境地！
姜玉颜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醒，震惊地看着被浓郁青光包裹的姜珏。只见他双目紧闭，脸上浮现出痛苦与迷茫交织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接受着某种古老传承的冲击，又像是在与一段被遗忘的过往激烈搏斗。
青光之中，隐隐约约，仿佛有一道顶天立地的青衫虚影一闪而逝，那背影孤寂而决绝，带着守护众生的宏愿与……一丝化不开的遗憾。
与此同时，姜玉颜怀中的玉珏也灼热到了极点，与碎片青光交相辉映，仿佛在悲鸣，又仿佛在呼唤。
就连昏昏欲睡的包子，也被这强烈的光芒和意志波动惊醒，她揉着眼睛，看着被青光笼罩的姜珏，小嘴微张，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呀……是那个……种树的……大哥哥……”
种树的大哥哥？
姜玉颜心中巨震，猛地看向包子，又看向青光中姜珏那清俊却痛苦的侧脸。
青衫……世界树……种树……
一个难以置信，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姜珏……他与那尊悲鸣的擎天巨树，与那留下叹息的青衫身影，究竟是何关系？！他轮回至此，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还是为了终结那延续了亿万年的苍白之劫？
碎片认主？前世觉醒？
姜玉颜屏住呼吸，知道此刻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紧紧握住玉珏，体内力量全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
青光依旧璀璨，将姜珏的身影彻底吞没，仿佛要将他带往那被遗忘的时光尽头。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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