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那边有只野兔子!”
小志突然指着远处的荒草丛喊道。
“哪儿呢?净瞎说!”
婉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凌笃玉也抬眼望去,荒草萋萋,远处是起伏的土坡和更远处的山峦轮廓。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似乎瞥见远处的一个土坡顶上,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像是……一个人影??
凌笃玉定睛再看时,那里却空空如也,只有枯草在风中摇曳。
“是错觉吗?还是……那个斗笠男?”
凌笃玉握着水囊的手微微用力。
如果斗笠男一直远远地跟着自己,走的还是平行小路……那他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姑娘,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婉娘关切地问。
“婉娘姐,我没事。”凌笃玉迅速收敛心神,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了。”
“哦,那咱再歇会儿。”
婉娘不疑有他。
休息过后,三人继续赶路。
凌笃玉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被动地听,而是开始更主动地向婉娘打听怀襄镇的具体布局,比如镇子有几个出入口,哪些地方比较偏僻…..客栈主要集中在哪条街等等。
婉娘只当她是为了投亲方便,都一一详细说了。
“怀襄镇就东西两个大门,晚上要关的。”
“客栈嘛,大多集中在西大街,便宜点的都在街尾那边。”
“东大街主要是大户人家和一些商铺……”
凌笃玉把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
下午的路程显得有些漫长,凌笃玉更加留意官道两侧的地形与远处可能藏人的地方。
偶尔,她故意放慢脚步或者借口系鞋带停下来,观察身后和远处的动静。
有那么一两次,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但每次转头或仔细搜寻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对方是个老手,凌笃玉得出了结论。
这个结论让她后背有些发凉,自己刚出漠城就被人盯上了!
太阳渐渐西斜,将天边染成了橘红色。
官道上的行人们加快了脚步,都想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
“姑娘快看!前面就是怀襄镇了!”
婉娘指着前方,语气轻松。
凌笃玉抬头望去,只见暮色霭霭中,远处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屋舍轮廓。
点点灯火已经开始在镇子里闪烁,像黑暗中指引方向的星辰。
她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
只要进了镇找到客栈住下,混入人群,应该就安全多了。
那个跟踪的人,总不敢在人多眼杂的镇子里直接动手吧?!
“走吧姑娘,快到了。”
婉娘拉着小志,招呼着凌笃玉。
“嗯。”
凌笃玉应了一声,警惕地回头望了一眼来路。
官道蜿蜒,空无一人。
凌笃玉紧了紧背上的包袱,迈步跟着婉娘母子向着那片灯火处走去。
怀襄镇的西大门虽不高大,不过也算齐整。
两个抱着长矛的镇丁缩在门洞里,跺着脚取暖,看见有人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叫什么?打哪儿来?进镇干啥?”
一个年纪稍长的镇丁例行公事地问,手里拿着本册子还有一支笔。
婉娘赶紧上前一步,陪着笑:
“官爷,俺叫婉娘,这是俺娃小志,就住镇外黄花屯。”
“今日回镇里孩子他姥姥家,在东街尾煦和巷。”她又指了指凌笃玉,“这位姑娘是俺远房表妹,来镇上找活儿干的。”
凌笃玉会意,立刻低下头,做出怯生生的模样:
“俺……俺叫玉儿。”
那镇丁在册子上划拉了几下又打量了凌笃玉几眼,见她穿着普通,不像什么歹人,便挥挥手:
“行了行了,进去吧!天快黑了,别在街上瞎晃悠!”
“哎,谢谢官爷!”
婉娘连忙道谢,拉着小志和凌笃玉快步走进了镇门。
一进镇子,气氛立马不同。
虽已是傍晚,但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不少店门口还挂着灯笼,饭馆里飘出饭菜的香气,杂货铺,布庄,铁匠铺都还开着门,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婉娘松了口气,对凌笃玉说:
“玉儿妹子,我们这就往东头去了。”
“你……你一个人真没事?要不先去我娘家凑合一晚?”
凌笃玉心里感激,深知自己身份敏感,不能连累他人,便摇摇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谢谢婉娘姐,不用麻烦了。”
“我亲戚家就在前面不远,我认得路。”
她从怀里摸出三个铜板,塞到一直好奇看着自己的孩子手里:
“小志,拿着买糖吃。”
小志眼睛一亮,欢呼一声:
“谢谢玉儿姨!”
婉娘嗔怪地看了孩子一眼,又对凌笃玉说:
“那你自己当心点,有什么事尽管来东街尾熙和巷第二间宅子找我。”
“这镇上虽然还算太平,你一个姑娘家…..晚上还是别走僻静地方为好。”
“嗯,我知道了,婉娘姐你们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凌笃玉点头应道。
看着婉娘母子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凌笃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她走来走去,看似在随意地逛着周围的店铺,眼角的余光却迅速扫过四周。
那个戴斗笠的男人……进来了吗?
凌笃玉不确定,直觉却告诉自己他还在!
“你想跟,那就让你跟。”
凌笃玉心里冷笑一声,瞬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不是喜欢鬼鬼祟祟吗?
我偏要去最显眼的地方!!
她抬脚径直向着西街看起来最气派的朋来客栈走去。
这家客栈位置很好,就在西大街最热闹的中心地段,对面是个茶馆,人来人往。
推开厚重的木门,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客栈大堂极为宽敞,摆了不下三十张桌子,此时正是饭点,几乎座无虚席。
跑堂的小二们清一色皆是二十岁上下的精壮小伙子。
他们肩上搭着白毛巾,端着托盘在桌椅间灵活穿梭,眼神明亮,腰板挺直,一看就是练过几下子的。
当凌笃玉一个人走进来时,倒是引得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侧目,他们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又投入到自己的酒菜和谈话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