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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得意地冲锦书做了个鬼脸,美滋滋地小口啜饮着加了蜂蜜的“特供特供版”荠菜茶,仿佛喝到了春天最甜的滋味。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芷兰堂镀上一层暖金色。

墨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清点着柜台。

锦书在灯下记账,学堂茶的收入新增了一笔笔稳定的流水。

冬梅安静地擦拭着药臼。

林芷看着窗外巷子里蹦跳着回家的孩子们,有几个手里还拿着喝空的水囊,隐约能闻到熟悉的清甜茶香飘进来。

“茶香润书声。”林芷轻声道。

锦书合上账本:“是冬梅的巧思和墨竹的功劳。”

墨竹笑嘻嘻地凑过来:“还有锦书姐的算盘打得精!”

冬梅看着姐妹们,灯光映着她温和的眉眼,腰间的小蜜蜂香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学堂润喉清火茶”的生意稳稳当当,草堂后院弥漫着晒干荠菜叶的清气和药草的混合芬芳。

街坊们习惯了每日清晨墨竹拎着大茶包奔向学堂的身影,那成了春日巷子里一道熟悉的风景。

这天午后,李秀才却没像往常一样在学堂门口等墨竹送茶。

他自个儿踱到了芷兰堂,眉头锁得紧紧的,神色紧张。

“李秀才?”

锦书正在柜台里整理新到的甘草片,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意外,“您怎么亲自来了?茶包我让墨竹待会儿就送学堂去。”

李秀才摆摆手,叹了口气:“锦书姑娘,茶包不急。”

“我是……心里头有点事,想找林大夫……还有你们几位姑娘……念叨念叨。”

正好铺子里没客人,林芷放下手中的药杵:“李秀才,请坐。墨竹,倒茶。”

她示意李秀才坐到诊案旁。

墨竹麻利地倒了杯温热的荠菜茶递过去:“李秀才,啥事这么愁啊?学堂孩子们闹别扭了?”

李秀才捧着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林芷平静温和的眼眸,又看了看旁边锦书和墨竹关切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灶间门口安静听着的冬梅身上,这才像下了决心似的开口:

“唉……不是孩子们的事。是……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墨竹和锦书交换了个眼神。

李秀才的儿子在邻县做事,他们听过几句,似乎不太着家。

“他过年都没回来!就捎了封信和一点钱!”

李秀才语气激动起来,“信里就说忙!忙啥?我看他是迷上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娘想他想得夜里睡不着,偷偷抹眼泪!我这心里……”

他捶了捶胸口,“堵得慌!跟他说吧,他嫌我唠叨;不说吧,我这老伴儿……我看着心疼啊!”

他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我这把年纪了,图啥?不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学堂里孩子再懂事,那也是别人家的!家里这块心病……它好不了啊!”

他说完,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像是要把那股憋闷压下去。

铺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李秀才粗重的呼吸声。

林芷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锦书轻声问:“李秀才,那您今天来……是想让林妹妹开点安神药给夫人?”

李秀才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有点茫然:“开药……能管用一时,管不了一世啊!”

“我就是……心里憋得难受,想找个明白人唠唠……你们几位姑娘,都是懂人情道理的……”

墨竹心直口快:“李秀才,那您得跟您儿子好好谈谈啊!父子俩有啥不能说的?”

“谈?怎么谈?”李秀才苦笑,“信都懒得回!一说就是忙!”

冬梅在灶间门口,小声插了一句:“信……写了啥?”

李秀才愣了一下,从怀里摸出那封叠得皱巴巴的信:“喏,就这些……干巴巴的几句话。”

锦书心思细,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信里只提了忙和钱,没问您和夫人身体如何,也没说何时归家?”

李秀才颓然点头:“是啊!养儿防老?我看是指望不上喽!”他语气里满是失望和心酸。

林芷这时才温声开口:“李秀才,您这心病,药石能安一时之神,但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看着李秀才的眼睛,“父子之情,如同树根。根深,枝叶才繁茂。枝叶久不归根,根枯则树危。”

李秀才怔怔地听着。

“您心中郁结,一为妻忧,二为子疏。”

林芷继续道,“妻忧需宽慰,子疏需疏导。一味责备怨怼,如同向冻土浇水,只会徒增冰寒。”

“那……那怎么办?”李秀才急切地问。

锦书放下信,思路清晰:“秀才,您儿子信里话少,未必是无情,或许是……不知如何表达?或是真被俗务缠身?”

“您这封回信,也别只唠叨埋怨。”

她看着李秀才,“您写写学堂里孩子们读书的趣事,写写夫人如何惦记他,写写巷子里的春茶香……”

“再问问他的近况,他的难处。”

墨竹也凑上前:“对对对!您写写咱们芷兰堂的新茶!就说学堂孩子们都爱喝,李秀才嗓子也好多了,让他也试试!”

冬梅鼓起勇气,小声补充:“再……再把夫人的心意……写进去……”

李秀才听着听着,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一点,眼中有了点亮光:“写这些……能行?”

“试试无妨。”林芷道,“先通其情,再导其行。根脉相连,情暖了,枝叶自然知归。”

李秀才拿着锦书重新帮他润色过草稿的信,又带走了一小包金玉安神蜜膏给夫人,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

送走李秀才,墨竹挠挠头:“锦书姐,你说李秀才的儿子能明白他爹的心吗?”

锦书叹了口气:“难说。但至少,李秀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换了个法子去说。剩下的,看缘分吧。”

冬梅轻声说:“希望……他能懂。”

林芷看着门外渐深的暮色:“父母之心,如春蚕吐丝,至死方休。懂与不懂,丝都在那里。只愿这根牵绊的丝线,最终能织就暖巢,而非茧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