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仙湖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临时指挥点内的气氛却更加凝重。那“轮回之眼”最后投来的“一瞥”和突如其来的退却,以及蓉城地下被意外激活的未知存在,都像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技术宅,能分析出蓉城那边被激活的是什么东西吗?”洛雨晴最先恢复冷静,询问道。
技术宅双手在键盘上都快敲出残影了,眉头紧锁:“不行,信号太短暂,太隐晦了!就像…就像在深海拍到了一张模糊的巨兽尾巴照片,根本无法判断其全貌。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股能量反应的‘年龄’和‘层级’,恐怕不比‘轮回之眼’低!而且…它似乎带着一种…被惊扰的‘不悦’?”
“得,一个‘眼珠子’还没搞定,又吵醒一个‘老邻居’。”青云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吐槽,“咱们这是不是在玩扫雷,而且踩一颗雷,还带连锁爆炸的?”
他嘴上说着丧气话,脑子却转得飞快。他拿起那个从三星堆带出来的纵目面具,在手里摩挲着,眼神闪烁。
“我说…咱们是不是一直搞错了重点?”青云突然坐直了身体,晃了晃手里的面具,“这‘望远镜’,还有那个‘方向盘’(太阳轮),是三星堆那套‘设施’的部件。它们能监测‘轮回之眼’的状态,甚至能给它‘添堵’。而蓉城地底下那个刚被吵醒的‘老邻居’,听起来也是个了不得的古老玩意儿…”
他看向洛雨晴和技术宅,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狡黠和兴奋的表情:“你们说,三星堆、抚仙湖、还有咱们蓉城地底下这几位…它们之间,会不会本来就认识?甚至…可能是一套完整的系统?或者…是互相牵制的几个‘大佬’?”
这个假设让洛雨晴和技术宅都愣住了。他们一直将“轮回之眼”视为一个独立的、需要对抗的终极威胁,但如果青云的猜测成立,那么整个事件的复杂性和维度将再次提升!
“不是没有可能…”技术宅推了推眼镜,眼神发亮,“如果它们同属于某个上古文明留下的、用于观测或约束‘源初核心’的超级系统的一部分,那么它们之间必然存在能量或信息上的联系!我们或许…可以利用它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来做文章?”
“宾果!”青云打了个响指,“咱们之前是想着怎么‘硬刚’,思路错了!应该想着怎么‘挑拨离间’…啊呸,是‘合纵连横’!比如,想办法让蓉城底下那‘老邻居’,看‘轮回之眼’更不顺眼一点?”
洛雨晴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思路可行,但风险极大。我们对这些上古存在的脾性、关系和‘沟通方式’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可能引发更不可控的后果。”
“那就先试试水嘛!”青云跃跃欲试,“技术宅,你之前不是说,这面具能读取一些类似‘后台日志’的信息吗?能不能想办法,给蓉城底下那位,发个‘好友申请’?或者…给‘轮回之眼’发个‘举报信’,就说它邻居在背后说它坏话?”
技术宅被青云这“接地气”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主动发送信息…难度很高,但并非不可能。我们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同时与三星堆设施、抚仙湖‘眼’、以及蓉城未知存在产生共鸣的‘中转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青云身上。
青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喂喂喂,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wiFi啊?”
“云哥,你就是最好的‘媒介’!”技术宅激动地说,“你的‘秩序之钥’特质,本身就是一种极高权限的‘密钥’!结合纵目面具的信息读取和定向发送功能,理论上,你可以尝试向特定目标,发送一段经过编码的、蕴含你秩序特质的信息流!”
“相当于让我去当‘人肉信号塔’,顺便兼职‘挑拨离间的传声筒’?”青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荒谬,“老弟,你这主意比我的还馊!万一信号发错了,把两边都惹毛了,它们合伙先把我这个‘噪音源’给灭了怎么办?”
洛雨晴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方案的风险确实太高了。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青云手中的纵目面具,突然自行轻微地震动起来,那凸出的眼球内部,再次闪过之前那种暗红色的流光!这一次,流光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同时,一段更加清晰、却带着明显干扰杂音的信息流,强行涌入青云的脑海。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系统报告,而是一段…仿佛跨越了无数时空、充满了焦急和催促的意念碎片:
“…阻止…它们…”
“…连接…即将完成…”
“…钥匙…必须…回归…正确…位置…”
“…时间…不多了…”
“…小心…‘模仿者’…”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纵目面具也恢复了平静。
青云猛地甩了甩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又…又怎么了?”技术宅紧张地问。
青云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缓缓说道:“它…它刚才跟我说…要阻止‘它们’连接?‘它们’是谁?‘连接’什么?还说什么‘钥匙必须回归正确位置’…这正确位置在哪儿?三星堆?抚仙湖?还是蓉城地底?”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他妈吓人的是最后一句…它让我…小心‘模仿者’?”
“模仿者?”洛雨晴咀嚼着这个词,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是指能够模仿其他存在的东西?还是…内鬼?
纵目面具这次传递的信息,非但没有解开谜团,反而让水变得更浑了。阻止连接?回归正确位置?小心模仿者?
青云看着手中沉寂的面具,又看了看屏幕上代表抚仙湖和蓉城的两个光点,感觉自已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宫,而迷宫的墙壁,正在缓缓合拢。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决绝。
“得,看来这‘传声筒’的活儿,不想干也得干了。”他掂了掂手里的纵目面具,“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先搞清楚,这‘模仿者’到底是个什么鬼?别到时候信号没发出去,先把‘李鬼’引家里来了。”
谜团层层嵌套,危机四伏。青云的幽默成了在巨大压力下保持理智的最后铠甲,而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模仿者”三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上。临时指挥点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模仿…什么?”技术宅的声音干涩,“模仿…我们?还是模仿…那些上古存在?”
洛雨晴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迅速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队员,以及连接着各处的通讯设备。纵目面具的警告来得太突然,太诡异,由不得她不警惕。
青云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收敛了大半,他摩挲着纵目面具冰凉的表面,眼神闪烁不定。“谁知道呢?也许是我们身边的人,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这玩意儿(指面具)说话说一半,真是急死个人。”他试图用惯常的语气缓解紧张,但效果甚微。
他深吸一口气,将秩序之力再次小心翼翼地注入面具。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接收信息,而是像技术宅提议的那样,尝试着进行“发送”。他将刚才接收到的那段充满警告的意念碎片——尤其是“模仿者”这个词,混合着自己强烈的疑惑和警惕情绪,如同打包成一个“加密数据包”,然后凭借着冥冥中的一丝感应,将其主要指向了两个方向:一是抚仙湖底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之眼,二是蓉城地下那刚刚苏醒的未知存在。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相当于在黑暗中同时向两个可能敌对的神秘存在发出了“询问”和“警告”。
做完这一切,青云感觉精神一阵虚脱,比在水下大战一场还累。他放下面具,紧紧盯着各种探测仪器屏幕,手心微微出汗。
几分钟过去了,湖面平静,仪器读数稳定,蓉城那边也没有任何异常反馈。
“没…没反应?”技术宅有些失望。
“也许不是没反应…”洛雨晴忽然指向代表抚仙湖“轮回之眼”的能量读数曲线,“看这里,它的波动频率,在刚才那几分钟里,出现了三次极其短暂但完全一致的…‘卡顿’?就像…就像某种信号被重复确认?”
几乎同时,连接蓉城总部的加密通讯频道里,传来了贺平安凝重的声音:“青云,雨晴,你们刚才做了什么?总部地下深层监测站记录到一段极其短暂且异常的能量谐振,源头…指向你们的方向,性质…无法判断,但带有明显的‘回应’特征,而且…似乎包含了多重加密层级!”
有回应!而且来自两个方向!虽然无法破译,但这证明他的“广播”确实被“听”到了!而且蓉城地底那位“老邻居”的反应,似乎比“轮回之眼”更…“积极”一些?
青云精神一振,但心头疑云更重。这“模仿者”的警告,究竟是谁发出的?是善意提醒,还是故布疑阵?这两个回应的背后,又代表着什么?
“技术宅,全力分析那三次‘卡顿’和蓉城传回的谐振信号,寻找任何可能的模式或者…隐藏信息!”洛雨晴下令。
“明白!”
就在技术宅埋头苦干时,青云的卫星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洛雨晴,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接听。
“喂?哪位?”青云按下接听键,语气带着戒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辨不出男女的电子合成音:
“程青云…‘钥匙’…”
青云瞳孔一缩,没有出声。
那声音继续道:“…小心你身边的人…‘模仿者’…无处不在…它们…渴望你的‘光’…”
“你是谁?”青云沉声问道。
“……观察者…”合成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基石’并非唯一…‘门’也非单向…当心…来自‘秩序’的…阴影…”
话音未落,通讯骤然中断,只剩下忙音。
青云放下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洛雨晴和技术宅,缓缓复述了通话内容。
“来自‘秩序’的阴影?”技术宅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可能?‘秩序’不是我们守护的吗?”
洛雨晴的拳头悄然握紧:“如果‘模仿者’并非模仿混乱,而是模仿…秩序呢?如果它们就潜伏在…‘守夜人’内部?”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比外部敌人更可怕的,是内部的蛀虫,尤其是披着“秩序”外衣的蛀虫!
“观察者…”青云咀嚼着这个名字,“它似乎知道很多,但它的话,能信几分?”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看似平静的抚仙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三星堆的谜题,抚仙湖的邪眼,蓉城的未知存在,神秘的“观察者”,无处不在的“模仿者”警告…
线索纷乱如麻,敌友莫辨。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技术宅,暂时停止对那两个回应的分析。”
“那我们要做什么?”技术宅茫然。
青云拿起那个纵目面具,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钓鱼。”
“钓鱼?”
“没错。”青云晃了晃面具,“既然‘模仿者’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或者至少盯着我们,那我们就给它演场戏看。我们假装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准备进行一次‘决定性’的行动…比如,强行关闭‘轮回之眼’的某个‘备用能源’之类的。把消息‘不经意’地泄露出去。”
他看向洛雨晴:“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一场能让内鬼,或者‘模仿者’,忍不住跳出来的戏。”
洛雨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锐利:“风险很大,可能会打草惊蛇,也可能引来真正的攻击。”
“那就来吧。”青云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挑战和一丝疯狂,“总比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倒要看看,这‘模仿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敢打小爷我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