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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烽火连天,魔影幢幢,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一派虚假的繁华与平静。只是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英国公府如同一座孤岛,被无形的壁垒重重封锁。府门外,御林军的岗哨比往日多了三倍,美其名曰“护卫功臣家眷”,实则连一只可疑的飞鸟掠过都会引来严密盘查。府内,皇帝亲派的嬷嬷和管事太监“协助”管理内务,将沈莲岫母子居住的主院围得铁桶一般,连每日的饮食汤药都需经过数道查验。

沈莲岫依旧昏迷不醒,如同沉睡的玉雕,只是眉宇间那化不开的轻愁,显示着她即使在无意识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周安被养在偏殿,由皇帝指派的乳母和太医精心“照料”。那孩子太过孱弱,哭声都细若蚊蚋,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仿佛随时会如朝露般消散。

这日,靖安侯夫人好不容易得了恩准,前来探望。她看着榻上形销骨立的沈莲岫和偏殿那气息奄奄的婴儿,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握着沈莲岫冰凉的手,低声泣道:“好孩子,你怎么就……唉,临澈那孩子也是,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你们母子去了北境……”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京中的流言蜚语,皇帝的猜忌日深,以及朝中一些官员见风使舵,开始明里暗里打压与英国公府交好之人。

“莲岫啊,你可得快点好起来……”靖安侯夫人抹着眼泪,“这府里没个主事的人不行啊!如今外面都说……都说临澈在北境行为乖张,杀戮过甚,恐有……不臣之心。陛下虽未明言,但那态度……侯爷他在朝堂上,也是步履维艰。”

她压低了声音:“还有人说……说安儿这病,是……是你们在东南沾染了不祥之物所致,是上天降罚……这些杀千刀的,也不怕烂了舌根!”

靖安侯夫人带来的消息,如同冰冷的雨水,滴落在沉寂的房间里,更添几分寒意。然而,昏迷中的沈莲岫,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一滴泪珠自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

靖安侯夫人离去后不久,宫中竟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已被软禁多时、形同虚设的皇后娘娘。

皇后凤驾亲临,连那些皇帝派来的嬷嬷太监也不敢过于阻拦。皇后衣着素净,面容憔悴,早已失了往日母仪天下的风华,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她挥退左右,独自坐在沈莲岫床边,静静看了她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妹妹,如今这般境地,倒是让姐姐想起了自己刚入宫的时候……”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飘忽的回忆,“那时先帝在位,太后……还是贵妃,这后宫便是如此,看着花团锦簇,实则步步杀机。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轻轻为沈莲岫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

“陛下……他终究是皇帝。”皇后的话语意味深长,“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最先舍掉的,便是真心。他如今对英国公府,已无半分香火之情,唯有猜忌与利用。临澈在北境越是强势,你们在京城的处境便越是危险。”

“安儿这孩子……可怜见的。”皇后目光转向偏殿方向,带着一丝真切的怜悯,“他若一直这般孱弱倒还罢了,若是……若是哪天显出些许不凡,只怕……”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却比任何明刀明枪都更让人胆寒。皇帝不会允许一个可能威胁皇权、且父族势力庞大的“祥瑞”或者“隐患”长大成人。

皇后停留的时间不长,临走前,她留下了一支看似普通的玉簪,低声道:“若遇急难,可遣心腹持此簪去城南水月庵,寻一位带发修行的静仪师太,或可……暂避一时。”

皇后的来访,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她的话语,她那隐秘的提示,都透露出宫中并非铁板一块,至少在皇后这里,还保留着一丝对英国公府或者说对沈莲岫个人的善意。

然而,这份善意背后,是更深的绝望——连皇后都认为皇帝已对英国公府动了杀机,需要为沈莲岫母子安排后路!

夜色再次笼罩英国公府。主院内,负责看守的嬷嬷靠在门外打着盹。

床榻上,一直昏迷的沈莲岫,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在经历一场极其痛苦的梦魇。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呢喃着两个模糊的音节:

“安……儿……危……”

而偏殿之中,那个被无数人判定为“先天不足、恐难养活”的婴儿周安,在无人注意的深夜里,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竟在快速转动。他那只瘦弱得皮包骨头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襁褓的一角,指尖隐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死寂氛围格格不入的淡金色光泽,转瞬即逝。

守夜的乳母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并未察觉。

遥远的北境,正立于尸山血海之上、周身邪气凛然的周临澈(魔念),仿佛心有所感,猛地回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猩红的眼底深处,那被封印的灵魂种子,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