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留仙宫长老一声怒喝，杀戮道蕴如潮汐般席卷八方。
瞬间冲散了林立身前湮灭的空间和幽梦香铃的花香。
那些昏睡掉落的合体期邪修转而惊醒，仅眨眼的功夫就重新围住了林立的所有退路。
留仙宫长老传音给他们，为了防止李观棋暗中出手救人，在他动手期间务必要拦住所有救援！
别看留仙宫长老表面愤怒，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很，以林立所展露出来的阴险和实力，他敢这么嚣张，肯定有所凭依。
但不管他是真有底气，还是做诱饵，今天既然来了，就必取他的性命！
万千念头电闪而过。
就在他杀气将发未发之际——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爆响！
“立儿——师叔前来助你！”练朝云一声清喝，拳印已落在一名合体期邪修背心。
那邪修外表毫发无伤，可下一刻，丹田气海却轰然炸裂，整个人爆成一团血雾！
“嗯？！”留仙宫长老瞳孔猛缩，“不破体表、不伤经络，力量却如无形尖锥，直透元神根本……好霸道的体术！”
而就在此时——
咻！
练朝云中指轻弹，一道奇异流光激射而出，精准击中血雾中尚未消散的元神核心。
啪！
一声轻细脆响，元神核心被流光击中，先是急剧坍缩，紧接着自发一分为二！
分裂刹那，迸发出一股锐利冲击，更溅出数道细微流光，射向四周虚空！
这一切快过电光石火，却被留仙宫长老尽收眼底。
他死死盯着那尚未散尽的波动痕迹，眼中爆发出骇人精光，一句近乎梦呓的低语脱口而出：
“灵气……究竟是波动，还是一粒粒‘灵子’？光可呈波、亦可为粒，那我等所御灵气，是否也由这等微小‘灵子’构成？”
一个惊天动地的念头在他识海中炸开：
“若将‘灵子’击碎，其内部更微小的‘灵核’迸发，以极速撞击其他灵子，再将这反应一环接一环不断放大……呈现出链式的状态持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仿佛窥见了天地间至为狂暴的一条大道法则！
林立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靠！！
弄死他！
这老登要物理修仙了！
这特么是要是被他发现“人类大道”还得了！
千钧一发，林立抬起一只手，双眼之中闪烁着一种让留仙宫长老感觉十分熟悉的光芒。
那是他方才差点儿触及，却还未触及的、属于人类的光芒。
“命运罗盘——未定的拉普拉斯——”
留仙宫长老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个“可能”和“结果”。
那感觉像是灵机一动又像是天机预警。
就好像有无数声音在告诉他，自己下一招打出去，很有可能打中林立，也可能打偏，甚至可能打到自己人。
同时，他体内的灵气，可能听话，也可能突然失控。
就连他接下来是想进攻还是想防守，都有无数种犹豫的可能。
所有这些好的、坏的、可能发生的“未来”，像潮水一样同时涌现在他脑海里，让他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他刚刚差点想通的“灵气裂变”那个关键点子，一下子就被这堆乱七八糟的“可能性”给冲散了，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周围邪修见状大惊失色：
好恐怖的因果法术！
竟连渡劫期修士都能干扰！
这肯定是李观棋在暗中操纵！
众邪修对视一眼。
当下五名合体期邪修转身扑向练朝云，其余六人则化作六道黑影，直取林立！
却见林立只是淡然抬手，轻声道：
“互乘起爆符——爆！”
霎时间，密密麻麻、数以千万计的低阶雷火符箓如同金色的暴雨，骤然浮现，瞬间将扑来的六名邪修完全笼罩在内！
那六人下意识地就想施展身法闪避，或用防御法宝格挡，但符箓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密，出现得又太过突兀，炽热的雷火光芒已然绽放，根本无处可逃！
他们最初的惊愕过后，心中甚至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一些筑基期、金丹期修士常用的低阶雷火符，数量再多，又能奈合体期修士何？连护体灵光都未必炸得开！
但这个轻蔑的念头才刚刚升起，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化为极致的惊骇！
因为他们看到，那漫天坠落的千万张符箓，并非同时爆炸，而是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奇异而精密的法则牵引下，形成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完美链式反应！
一张符箓的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和火花，精准地引燃并大幅强化了紧邻的十张符箓，这十张符箓的爆炸又瞬间引爆并强化了百张、千张、万张！
一符爆，十符响，百符千符衍化无边劫海！
低阶符箓那原本微不足道的破坏力，在这近乎完美的能量叠加与指数级的迭代放大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威力攀升到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恐怖高度！
“啊——”
六名合体期大能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而绝望的惊呼，护体灵光连同他们的肉身，就在这片纯粹由低阶符箓引发的、却远超他们认知的毁灭性能量狂潮中，瞬间炸开。
元神则被符箓爆炸后残留的毒气溶解成烟。
轰隆隆——！！！
巨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强大的冲击波也终于将留仙宫长老从那种混乱的“可能性”风暴中震醒过来。
他猛地晃了晃头，又惊又怒地看向林立。
或者说，他是透过林立，惊怒交加地试图寻找其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个执掌命运的身影——李观棋！
在他看来，如此精妙、如此恐怖、能直接干扰渡劫期修士灵感和判断的因果法术，绝对只有同为渡劫期、并且专修此道的李观棋才能施展出来！
林立不过是个媒介或幌子！
此刻，林立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气息也骤然紊乱虚弱下去，身体微微晃动，仿佛刚才那干扰渡劫期修士的恐怖一击以及瞬间释放千万符箓，已经抽空了他所有的灵力和心神。
他闪身来到练朝云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声音带着急促和虚弱低声道：“师叔，走！”
两人立刻化作一道略显仓促和狼狈的遁光，朝着正气宗山门的方向急速逃去。
“想跑？！给我留下！”
留仙宫长老见状，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怒喝，将他俩震出遁光，但身形却没有立刻全力追赶，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极深的惊疑和犹豫。
这小子……是真的力竭反噬了？
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李观棋是不是算准了我会追击，在前面还布置了更可怕的后手？
我刚才心神受扰，灵感中断，状态已非圆满，今日是否还应继续缠斗下去？
万一……
其他幸存下来的合体邪修们也迅速围拢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和惊疑不定的神色，纷纷开口：
“长老，刚才那法术……究竟是何来历？竟能影响您的心神？”一名邪修声音有些发颤。
“这还用问吗？必然是李观棋的手段！那林立小子不过是替他施展出来罢了！真正可怕的是藏在后面的李观棋！”另一个看起来较为老成的邪修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看林立刚才气息萎靡，脸色煞白，不像装的，恐怕真的是遭受法术反噬了！此刻或许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一个面相凶恶的邪修眼中闪过贪婪和杀机。
“不可轻举妄动！李观棋最擅算计，诡计多端！他怎么可能没想到反噬这一点？恐怕这虚弱样子也是装出来的，就等我们追上去，然后触发更致命的埋伏！”也有人持谨慎态度，坚决反对冒险。
“可……可是正气宗的护山大阵已经被我们攻破，李观棋此刻必然在全力维持宗门核心或疗伤，哪还有那么多闲工夫和精力布置多重后手？现在若不追，等他缓过气来，或者林立恢复，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白白牺牲了那么多道友？！”最初提议追击的邪修争辩道，语气焦急。
留仙宫长老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天人交战。
没错！就算李观棋有万千后手，算计深沉，但林立才修行百年，就算遮掩了修为，又能高到哪儿去！
只要抓住机会，未必不能一击必杀！
更何况，他们的遁光方向是逃往正气宗，我们本就要攻过去，迟早都要正面决战！
想到宗门血仇，想到今日付出的代价，再想到刚才被林立戏耍、甚至差点被他压住羞辱的情状，留仙宫长老眼中的犹豫最终被狠厉和仇恨所取代。
“追！”
他终于厉声下达命令，但老奸巨猾的他依然留了个心眼，自身速度稍稍放缓半拍，反而厉声道：“我今天就要让李观棋看看，他们正气宗的当代大弟子是如何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