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
苏眠还为那沙雕系统“惨遭洗去”的事儿伤感呢。
冷不丁听见平心娘娘这俩字，人一下就给拽回了现实。
他猛一抬头。
眼前这位，可是地府的幕后主宰。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啥念头都有。
好嘛。
聊了半天家常，扯了那么多背景，又是送法宝又是给升级。
现在，终于要摊牌了。
苏眠瞬间切换成下属的姿态，精神高度紧张，脑子转的飞快。
优势，我是“变数”，是她计划里最不稳的那个，她需要我。
劣势，我就是个小趴菜，人家一指头能碾死我八百回，我没资格讲价。
机会，她有求于我，这就是我谈条件的本钱。
结论就一个。
先听听大主顾有啥要求，再看能不能从契约的边角料里，给自己抠出点油水。
“娘娘请讲。”
苏眠摆出一副孙子样，乖巧的不行。
她没直接说要求，而是先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的第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今后不要主动去找灵犀的转世身，更不要去打扰她。”
轰！
这话砸下来，比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还狠。
心都凉透了。
不去找？
不去打扰？
什么意思？
我特么费了这么大劲，被抓被审，听了半天神仙八卦，结果你告诉我，女主那条最终差事，我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这跟修仙打到最后一关，天道传音说“对不起，你不是天选之人，无法体验最终一战”有毛的区别？
被耍了的感觉噌的就冒了出来。
苏眠差点没忍住当场掀桌子。
“为什么？”
他脱口而出，语气急的自己都没发现。
“那是她的道，是她必须自己走完的路。”
平心娘娘的语气很平，但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劲儿。
“而你。”
她看着苏眠，目光很深。
“你是她第九十九世的执念。你的出现，对正渡劫的她来说，不是帮忙，是。。。心魔。”
苏眠一下就哑火了。
心魔。。。
好家伙，这词儿分量太重了。
也就是说，我要是愣头青一样跑过去，跟林晚的转世玩什么“前世今生情未了”，不但帮不了她，反而会让她天道考核当场挂科，然后被天道这个戒律长老直接废去修为，打入凡尘？
看到苏眠脸上的不甘和纠结，最后都变成了沉重的沉默，平心娘娘的眼神才柔和了点。
“我知道你不甘心。”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另一条路。”
来了！
“我想请你。。。去凡间界，做一件事。”
平心娘娘的声音，头一回带上了郑重的味道。
她玉手一挥，面前出现一面水镜。
镜子里不是仙境，全是人间的烟火气。
集市上，人来人往，几个年轻人围着个摊子，对着个新奇的“西洋玩意儿”指指点点，对摊主嘴里“积德行善，敬畏鬼神”的话嗤之以鼻。
书院里，白头发的老夫子正摇头晃脑的讲因果报应，底下的学生睡倒一片，还有人偷看一本叫《格物致理》的西来译本。
“求神拜佛要是有用，老子早就发财了！还不如多开两亩荒地实在！”
平心娘娘指着水镜，幽幽叹了口气。
“你看到了。如今的人间界，人心浮躁，不信鬼神。众生只信眼前的好处，不敬身后的名声。他们不信轮回，不敬鬼神，甚至把我地府。。。当成是骗人的鬼话。”
他瞬间懂了。
这不就是。。。威名衰落的危机吗！
“地府”这老名号，在人间这块地界，快被各种“格物”“致理”的新学说干废了。
年轻人觉得你过时。
读书人觉得你没道理。
庄稼汉觉得你不实在。
信众流失严重，威名断崖式下跌，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地府的核心运转！
所以，娘娘今天找我，哪是搞什么神仙会谈。
您这是。。。病急乱投医，想找个外聘的执事，来救一下你们地府那惨不忍睹的香火功德啊！
想通这一点，苏眠心里顿时有底了。
“娘娘，您的意思我懂了。就是说，地府现在在凡间的信众虔诚度，名号威望和信奉地盘都严重下滑，需要搞一场大的重振威名，教化众生的行动，对吧？”
平心娘娘：“。。。”
她那双看过亿万年风霜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叫“茫然”的东西。
虽然没全听懂苏眠嘴里那些怪词。
“可以。。。这么说。”她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这就涉及到下一个问题了。”
苏眠摊开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娘娘，您想让我们给您干活，没问题。但是，我们这个班子的出身问题咋解决？”
“您看啊。”
苏眠开始掰着指头算账。
“我，一个大活人。她。”他指了指林小漫，“也是个大活人。我俩在这儿算擅闯幽冥。”
“还有我的四个下属。”
“他们是鬼，但不是这个世界的鬼，算黑户。我们整个一‘三无班子’，别说干活了，走街上都怕被巡逻的天兵当场遣返！”
“您总不能让我们当无名鬼卒吧？这不合劳动法。。。啊不，不合天条啊！”
苏眠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把旁边的林小漫都听傻了。
好家伙！
都这份上了，你竟然还在跟地府的最高主宰，争取下属的合法出身？
平心娘娘显然也没想到，苏眠会提这么个。。。实际的问题。
她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琢磨。
最后，她微微点头，给出了一个让苏眠心跳加速的承诺。
“这事，我能答应。你要是真能让凡人重拾对轮回的敬畏，让地府的名声回归正统，我就亲自出手，给你们抹掉异界的痕迹，重塑根骨，让你们。。。真正的融进这个世界，名列仙籍，有合法的。。。‘出身’。”
苏眠听到“名列仙籍”四个字，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卧槽！
这不就是解决出身，直接上仙籍名录吗！
这好处，直接拉满！
但他表面上还绷着，因为他知道，最大的筹码还没谈。
“就算我不能去找她，那这个差事干完了，总得给个盼头吧？”
平心娘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要把他的魂都看穿。
过了半天，她轻轻一叹。
“缘分这东西，最是奇妙。我不能干涉她的道，但。。。我也不会斩断你们的缘。”
“这样吧。”
“你去做你的事，她去渡她的劫。”
“到时候，我不但不会拦着你们见面。”
平心娘娘的脸上，露出长辈看晚辈那种，有点坏的笑。
“我还会亲自出面，给你们。。。牵线搭桥。”
苏眠的脑袋“嗡”的一声！
卧槽！
卧槽！
卧槽！
特么的！
这哪是交易！
这特么是未来丈母娘亲自下场，给你投钱，给你差事，帮你搞定出身，还承诺只要你努力奋斗混出头，就把她那仙女一样的女儿介绍给你的。。。软饭硬吃的终极版本啊！
资助有了。
修行方向有了。
连人生最终目标都给你定好了！
谁能拒绝？！
谁特么拒绝谁是傻子！
他猛的从蒲团上站起来，拍着胸脯，对着平心娘娘立下军令状：
“娘娘！您就瞧好吧！”
“不就是重振威名，教化信众，提升虔诚度吗？这事我拿手！”
“我保证，不出三年，就把地府这名号，给您做成三界第一顶流！让您的功德簿，每年翻一番！”
平心娘娘看着他那副豪情万丈的样子，虽然一句“顶流”，一句“功德簿”都没听懂，但她能感觉到那股子冲劲和自信。
够了。
她需要一个变数。
眼前这个，就是最大的变数。
她欣慰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