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吱嘎”作响的脚步声。
每一下。
都踩在苏眠的心尖上。
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属于死物的节奏感，让人头皮发麻。
大厅里，楚人美凄美的唱腔没停，柔和的蓝色微光依旧流转。
但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刘小胖的脸，从惨白变成了铁青。
他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整个人缩在苏眠身后，抖的快要散架。
苏眠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靠。
又是这个脚步声。
死亡bGm。
上次就是这个声音，然后那哥们就瞬移到了我脸上。
冷静。
苏眠。
你是国家的人。
你是领导。
你身后有三百万观众看着你。
不能怂。
虽然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了。。。
全网观众屏住呼吸。
一个高大僵硬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
他穿着一身早已褪色的清朝官服，顶戴花翎歪在一边，皮肤是毫无生气的青灰色，十指的指甲又黑又长，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僵尸叔叔。
他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下楼梯。
他的眼睛没有眼白。
纯粹的，死寂的黑色。
但此刻，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透出了困惑。
他停在楼梯的最后一阶。
他看着眼前这离谱的景象，逻辑处理陷入了死循环。
这个地方。。。是他的辖区。
他的执念，是守护此地的秩序，驱逐所有入侵者。
可眼前这些人。。。
那个女人唱的，是他生前最爱听的戏。
空气中弥漫的古怪暖意，让他那停止跳动的心，都感到莫名的平静，连尸气都运转的没那么暴躁了。
什么情况？
新型的挑衅方式？
僵尸叔叔那变成石头的大脑，显然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嗬——”
一股浓郁的尸气，扑面而来。
“啊！”
刘小胖短促的尖叫一声，两眼一翻，差点当场昏过去。
就是现在。
“林总监！”
苏眠大喊。
“执行第三阶段！”林小漫冷静的下令，“管理权交接仪式！”
苏眠像是要奔赴刑场的勇士，从刘小胖瘫软的怀里，抢过一个文件夹，迈着英勇就义的步伐，迎着那股尸气走了上去。
这一幕，让直播间彻底炸裂。
【我靠！我靠！正面硬刚啊！苏组长牛逼！！！】
【这背影！这步伐！我看到了一个为了保卫人民，不惜牺牲自己的英雄！】
【不要啊！宗主！快跑啊！那玩意儿看着就不好惹啊！】
苏眠当然想跑。
但他清楚，现在跑，死得更快。
他强忍着双腿的战栗，在离他不到三米，随时可能一蹦三尺高给他开瓢的僵尸叔叔面前，站定。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职业假笑。
“这位。。。业主，您好。”
苏眠的声音带着颤音，但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
“打扰您休息了。”
“我们是新入驻本小区的，归墟集团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的。”
“我，是本公司的法人代表，兼首席客户经理，苏眠。”
“。。。”
“。。。”
现场一片死寂。
僵尸叔叔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眠，分析他说的每个字。
直播间里，三百万观众，也集体石化。
弹幕，在静止三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刷满了屏幕。
【？？？？？？？？】
【我听到了什么？物业管理？？？客户经理？？？】
【所以。。。苏组长不是来抓诡的，是来。。。收物业费的？！】
【草！一种植物！我特么看了那么多恐怖片，第一次看到有人跟僵尸进行商务会谈的！涨见识了！】
【这位业主。。。哈哈哈哈哈哈，僵尸叔叔要有思想，得当场气得尸变第二次！】
“嗬！”
僵尸叔叔又是一声低吼，往前跳了一步，那股压迫感让苏眠差点当场给跪下。
“您别激动！别激动！”
苏眠连忙摆手，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飞快的从文件夹里，掏出那份由林小漫女士亲笔绘制的。。。道光年间地契仿制品。
“根据上级单位的最新文件指示，”苏眠一边说，一边双手将那张画着微积分符文的地契奉上，“此地的管理权，已于今日，正式移交给我们归墟集团。”
“这是您的前任物业主管离职交接单，以及我们公司的新任授权委托书！”
“请您。。。审阅！”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
僵尸叔叔低下头，漆黑的视线，落在那张散发着科学与玄学混合气息的纸上。
他看不懂上面的简体字。
更看不懂那些天书般的量子符文。
但是。。。
他的执念，他的核心逻辑，是秩序和规矩。
而眼前这个人类，拿出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份规矩。
他僵硬的伸出那只长着黑色指甲的手。
苏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来了。
他是要接过去，还是要直接插爆我的头？！
林小漫！你的科学靠不靠谱啊！这要是失败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在全网几百万人紧张到窒息的注视下。
那只手，捏住了那张纸。
没有撕碎。
而是。。。拿了过去。
僵尸叔叔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的看。
他那僵硬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类似茫然的表情。
他看看纸。
又看看苏眠。
再回头听听那还在唱着的帝女花。
最后，他漆黑的视线，落在了那道由微积分和薛定谔方程组成的，金光闪闪的符文上。
“。。。”
他沉默了。
也许，在他简单的逻辑里，这份他完全看不懂，但蕴含着某种高深法则的文书，成功覆盖了他脑子里那套旧的安保程序。
交接。。。完成？
“嗬。。。”
他最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他转过身，拿着那张新鲜出炉的授权委托书，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回了二楼的黑暗之中。
消失了。
扑通。
苏眠双腿一软，当场跪在地上。
扑通。
他身后的刘小胖，也跟着跪了下来。
两个人，被抽掉了骨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
叮！检测到目标‘僵尸’产生剧烈情绪波动：困惑+！
叮！检测到‘直播间全体观众’产生剧烈情绪波动：震惊+！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成就：阴间商务谈判专家！情绪值收益翻倍！
叮！KpI任务‘净化第七医院’，完成度：50%！
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
而直播间，彻底化作一片欢乐的海洋。
【成功了！我靠！真的成功了！】
【物业改变世界！知识改变命运啊！】
【我宣布，苏眠，不是主播，不是组长，他是再地产业的传奇！是跨物种沟通的教父！】
【前面的，别吹了，我只想问，僵尸叔叔拿着那张写满公式的纸，不会回去以后连夜考研吧？】
“呼。。。呼。。。”
苏眠瘫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笑得像个傻子。
“林总监。。。”他有气无力的喊道。
“我在。”
林小漫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表情依旧平静。
“你。。。就是我的神！”
林小漫只是推了推眼镜，然后在她的平板上，敲下一行字。
“实验记录：物业入驻方案，初步成功。结论：知识，确实是第一生产力。哪怕是胡编的知识。”
“但是。。。”她话锋一转。
“任务只完成了50%。”
“僵尸叔叔只是门卫，真正让这里‘灵异烈度飙升的核心，还在里面。”
-
“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