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成国企了！”
当苏眠用一种上坟般的沉痛语气，宣布完这个喜讯后，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安静。
足足十秒。
然后，一声巨响。
咚！
像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刘小胖那杀猪般的嚎叫，嗓子都破了！
“厂长——！！”
电流的杂音混着他的哭喊，冲出听筒，差点把苏眠的耳朵干碎。
那声音里全是狂喜。
一种祖坟冒青烟，光宗耀祖的狂喜！
“我靠！”
苏眠吓的一哆嗦，赶紧把手机拿远了点。
“你诡叫什么？被附身了？”
“厂、厂长。。。”
刘小胖的声音抖的厉害，带着哭腔。
“我。。。我刚才太激动，给您跪下了，不小心把网吧桌子给磕了个洞。。。”
苏眠无语了。
“厂长！我不是在做梦吧？！国企？！是我想的那个，每天喝茶看报纸，四点半就下班，年终发一箱带鱼一桶油，能干到八十岁退休的国企吗？！”
你想的真美。
还带鱼和油？我特么自己的伙食费都快没了！
苏眠心里骂着，但没忍心立刻戳破这憨憨的美好幻想。
“咳咳，差不多吧。”
他含糊的回了句。
“总之，你先把桌子的钱赔了，在网吧等我们，回去开个会，宣布一下咱们集团的重大人事变动和未来发展战略！”
挂了电话，苏眠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身边。
林小漫已经开始用手机搜索黎曼几何在怨气场域中的应用。
一个，是沉浸在学术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技术宅。
另一个，是还做着铁饭碗美梦的憨憨。
而他，就是这个草台班子的班长。
一个光荣的，背着KpI的，为国打工的牛马。
这操蛋的人生啊。
。。。
半小时后，“爱疯网吧”二楼包厢。
归墟集团国企试点单位的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在三碗泡面的热气腾腾中，隆重召开。
会议由集团董事长兼cEo，暨炎黄壁垒第零号特殊项目小组组长，苏眠同志，亲自主持。
刘小胖坐的笔直，腰杆挺的像根棍，脸上是幸福的红光。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件小了好几号的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都扣上了，勒的他脖子上的肥肉像米其林轮胎。
他看苏眠的眼神，全是崇拜。
厂长牛逼！
太牛逼了！
这才几天啊！就把咱们一个皮包公司，直接带进了国家队！这是什么神仙领导？！我刘小胖这辈子跟定你了！
苏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咳。”
苏眠清了清嗓子，学着王教授的样子，缓缓开口。
“同志们，集团现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经过上级领导的视察与批准，我们‘归墟集团’，正式接受国家收编，成为。。。”
他话还没说完。
刘小胖“啪啪啪”的就鼓起了掌，巴掌拍的山响，激动得脸都红了。
苏眠：“。。。”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说实话。
“。。。成为‘异常现象对策委员会’旗下的一个‘自负盈亏’、‘责任到人’、且有‘月度维稳指标’的试点项目小组。”
掌声，停了。
刘小胖举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他脸上的笑，也凝固了。
“厂。。。厂长，”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我书读的少，您刚才说的这几个词。。。自负盈亏。。。维稳指标。。。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
苏眠残忍的点了点头。
“简单说，就是国家给我们发了个牌照，承认了我们的合法性。以后咱们搞直播、抓诡，都算‘执行公务’，谁也不能找茬。”
刘小胖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是，”苏眠的语气一转，“我们没有工资，没有奖金，一切收入，都得靠我们自己去挣。而且，每个月还得完成国家派下来的任务，完不成。。。有惩罚。”
刘小胖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所以。。。”
苏眠看着他，一字一顿的总结。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小胖同志。没有什么铁饭碗，我们只是从一个自由的乙方，变成了一个有编制的乙方。”
“我们，是光荣的，打工人。”
“啪嗒。”
刘小胖身上那件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应声崩开，弹飞了出去。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椎骨，瞬间瘫在了椅子上，两眼无神，生无可恋。
“我。。。我的带鱼。。。我的花生油。。。”
他喃喃自语。
“我的退休金。。。”
完了。
梦，碎了。
看着刘小胖被社会毒打到失魂落魄的样子，苏眠叹了口气，把桌上那碗还没动过的泡面推到他面前。
“行了，别嚎了。虽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苏眠把那枚金色的炎黄壁垒徽章和那份红头文件拍在桌上。
“看到没？官方认证，免死金牌！以后玄烨那个孙子再敢给咱们使绊子，我直接把文件糊他脸上，告他一个‘妨碍国家公务’！”
“还有，”他又指了指身边的林小漫，“林总监，现在可以查阅国家绝密档案了。咱们公司的技术壁垒，直接拉满！”
一提到这个，林小漫立刻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双眼放光。
“是的！我已经提交了第一批查阅申请，申请内容包括关于建国前龙虎山地区灵脉异常波动的定性分析报告和‘走蛟’现象的现代流体力学模型初探。。。”
“停停停！”
苏眠赶紧打断她。
“说点我们能听懂的。”
他站起身，走到包厢的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打开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界面。
界面上，代表着林晚的那个灰色头像，依旧安静的躺在那。
而在头像下方，情绪值转换池的进度条，还是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当前情绪值：1,567,890 \/ 1,000,000,000】
十亿。
一个曾经让他绝望的天文数字。
但现在，当他再次看到这个数字时，心里却燃起了一股火。
王教授的话，让他彻底明白了情绪值的本质。
精神能量！
末法时代的石油！
而他，苏眠，归墟集团，现在是国家唯一指定的，合法的，石油开采队！
这特么哪是打工人？！
这分明是拿了牌照的矿老板啊！
“都打起精神来！”
苏眠猛的一回头，眼神锐利。
“忘了纳斯达克，忘了敲钟，忘了带鱼和花生油！”
“从今天起，我们只有一个目标！”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大的吓人。
“把全人类的负面情绪，都特么变成我们的钱！”
“林小漫！”
“到！”
林小漫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是我们归墟集团的首席技术官兼总工程师！你的任务，就是把国家数据库里的那些资料，全部吃透！给我研发出最高效、最科学的‘情绪转化’方案！我要的是流水线作业，是工业化生产！”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小漫的脸上，写满了学术豪情。
“刘小胖！”
“啊？。。。到！”
刘小胖一个激灵，也从退休梦的破碎中惊醒。
“你是我们的首席运营官兼商务总监！你的任务，就是忘了你那些小打小闹的商业计划！给我思考！如何利用我们‘国企’的身份，进行最大规模的商业化运作！我要的，是垄断！是行业标准！”
“垄。。。垄断？”
刘小胖被这两个字砸的有点晕。
“对！”
苏眠大手一挥，豪情万丈。
“我们的征途，是全球人类的情绪市场！”
在苏眠这番打了鸡血般的激情演讲下，刘小胖和林小漫，也被彻底点燃了。
一个，看到了称霸商业帝国的可能。
一个，看到了开创全新科学领域的未来。
“那。。。厂长，你呢？”
刘小胖激动的问。
“我？”
苏眠笑了笑。
他晃了晃手机，打开自己的直播帐号后台，看着那个Id名为高科技抓诡大师玄烨的头像。
“我这个小组长，总得先拿个人。。。祭天吧。”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当然是要去。。。‘友好访问’一下我们的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