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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沟的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林星瑶和谢云舒,每日都结伴来请安。

只是,她们不再口呼“拜见师尊”,而是在门外,恭恭敬敬的磕个头,便算是尽到礼数了。

林星瑶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想到当初师尊挥手间杀人,又眨眼间将人复活,何等迅速。

而这次,却似乎很麻烦一样。

难道是因为黎心玥死亡太久?

她不敢打扰。

礼毕起身,她多半会留在小院吃饭,陪张氏和大丫聊聊,享受着刘公公的侍奉。

小丫依旧天真烂漫,缠着她玩耍,清脆的笑声为这凝滞的氛围注入一丝活力。

但林星瑶待的时间不长,往往是哄着小丫玩上一会儿,便匆匆告辞。

她是真的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搭上了。

临山县已经被无形的铁壁合围,府城又设下了更多关卡。

起初靠着县城存粮和周边山货尚能支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已经悄然显现。

粮食的匮乏最为致命。

大量流民入驻,导致消耗激增,而临山县本身的产出根本无法自给自足。

更令人焦灼的是,日常所需的一切都开始短缺。

盐巴告急,铁器稀缺,一切需要从外部获取的东西,都成了奢侈品。

春种在即,缺衣少食的百姓脸上已刻上了愁苦的印记。

市井之中,抱怨之声如同阴燃的火星,开始零星地噼啪作响。

林星瑶刚从柳树沟回到县衙后院,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父亲一把拉住。

“星瑶啊!你可回来了!”

林正德脸上写满了焦虑和希冀,他压低声音,急声道:

“为父思来想去,这事情还是得找人帮忙才行啊!你……你可曾向仙人说明县城的困境?仙人神通广大,要是能再赐下些仙果,或是直接给些仙米,数万百姓的生计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啊!”

在他心中,只要那位仙人出手,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林星瑶脚步一顿,秀眉蹙起。

她看着父亲那殷切期盼的眼神,心中却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罕见地带上了几分严肃:“爹!”

这一声唤醒了林正德,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女儿陡然沉静下来的面容。

“进书房说吧。” 林星瑶率先走向书房。

书房内,光线略显昏暗。

一个穿着朴素、脸上带着大片可怖疤痕的妇人端着两杯粗茶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恭敬地退了出去,全程低着头,动作麻利却透着卑微。

林正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低声抱怨了一句。

“星瑶,爹知道你好心,可……非得雇她吗?那张脸……看着着实膈应人,为父好歹是县令……总归是不太体面……”

林星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涩的茶水,语气平静无波。

“爹,你曾教我不可以貌取人,怎么自己就做不到了?这阵子你也看到了,她手脚干净、做事勤快,便足够了。又不是给你挑媳妇,要那么好看做什么?这段时间,她做得如何,你心里该有数。”

林正德被女儿噎了一下,想想那妇人确实任劳任怨,孩子也懂事地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能讪讪地住了口,心思又回到迫在眉睫的危机上。

“星瑶,爹是真没法子了!”

林正德搓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宇间的愁云密布。

“眼看着就要春种,可等到秋收还需要很久,中间这几个月吃什么?仙人只需略施援手,或许就能解燃眉之急啊!这可是为了数万黎民百姓!”

“爹!”

林星瑶抬起头。

“又找师尊帮忙?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林正德被她这带着斥责意味的反问弄得一愣,随即有些委屈和不解。

“当初你费尽心思拜师,不就是为了寻个靠山,庇护我们,庇佑全县百姓吗?如今正是危难之际,仙人慈悲为怀,岂会见死不救?此乃大义啊!”

“大义?”林星瑶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涩意的弧度,“爹,我当初拜师,确实是想找个靠山,也是想为林家寻一依仗,这我不否认。但做人,不该如此!师尊是伞,不是天!我们能躲雨,但不能要求她永远悬在头顶上!”

她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目光灼灼。

“爹你是读书人,当初寒窗苦读,寻名师指点,除了束修之礼,逢年过节,家中再艰难,娘不也省吃俭用让你给先生送些心意吗?”

林正德想起当初拜镇上老秀才为师的情景,那段贫寒岁月里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不由得点了点头。

“师尊是何等存在?是真正的在世仙人!”

林星瑶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敬仰。

“她收我为徒,教我修炼,赐我灵果,赠我仙剑……”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激烈,“那我们呢?爹,我们林家,给了师尊什么?”

林正德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嗫嚅着。

“可……可那是仙人,为父即便送上大礼,她恐怕也瞧不上眼吧?更何况……那时候不是……困难嘛……”

“师尊也许瞧不上,但这绝不是我们心安理得、予取予求的理由!上次大军压境,是我无力应对,方寸大乱,师尊已经出手帮我们一次了!岂能一而再再而三,遇到麻烦便去叨扰师尊?这不叫寻求庇护,这叫不知好歹,这叫贪婪无度!”

一番话,如同重锤敲在林正德心头,震得他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颓然坐回椅子上,仿佛一瞬间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大半,喃喃道:“是爹……糊涂了……可,可眼下这困局……我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林星瑶看着父亲颓丧的样子,心有不忍,但态度依旧坚定。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自己解决?”

林正德猛地抬头,眼中却只有茫然。

“怎么解决?府城势大,通往外面的官道都设了哨卡!外商进不来,百姓出不去!我们没有兵马,想反抗都做不到,除了求仙人,还能怎么办?”

林星瑶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萧瑟的庭院,目光却锐利如刀:“没有兵马?那就招兵!”

“招兵?!”

林正德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星瑶!你认真的?!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无权招兵买马啊!私下蓄养兵卒,那是……那是谋反!”

林星瑶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林正德从未见过的、近乎冷酷的清醒。

“爹,时至今日,你还看不清形势吗?我们早就犯下不止一条抄家灭族的死罪了!何必还在意多这一条?”

林正德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

女儿的话,无情地撕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逃避的现实壁垒。

他脸色变幻,挣扎了许久,才颓然道:

“那……那之前你说的那些大义……岂不是都没了?一旦我们公然招兵,府城那边便有了十足的把柄,再派兵来,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剿贼平叛’!再无辩解的余地!星瑶,你可要想清楚啊!”

“他不敢!”

林星瑶眼中闪过精光,语气沉稳。

“ 爹,你放心。师尊上次出手,肯定吓到宋知府了吧!他若真有胆量出兵,恐怕早就来了,何必只在外围设卡?他不过是想借势压人,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者……乖乖等死罢了!”

林正德闻言,浑浊的眼睛亮起微光:“对!对!你说得对!还是你想得透彻!”

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附和。

但下一瞬,现实的冰冷又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可是……就算招兵,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而且……”

他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忍。

“就算我们张榜募兵,又能招来多少人呢?从军意味着九死一生!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谁不想过太平日子?爹身为父母官,怎能强迫百姓舍生忘死?更何况,临山县人口本就有限,招那点兵马,恐怕也无法与府城抗衡?”

“爹,你又糊涂了。我们招兵买马,不是去跟府城拼命的!”

“不……不打仗?”林正德懵了,“不打仗,招兵做什么?”

“维护治安,保境安民啊!”林星瑶一字一句道:“府城私设关卡,阻塞官道,断绝我们临山县的商旅民生,这是本身就不合规矩!我们招募乡勇,组成护县队,名正言顺!一是震慑宵小,维持城内秩序,以防因物资短缺而生乱。二是,驱赶那些封锁道路的府城人马!他们不过仗势欺人,只要我们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和决心,未必敢真与我们死磕!”

“至于粮食问题……”林星瑶话锋一转,“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需试验印证。”

她说着,引着满腹疑窦的林正德走出书房,来到后院那片小小的花圃前。

花圃里原本种着些应季花草,如今显得有些凌乱。

引人注目的是,在花圃边缘靠近墙角的地方,一小片杂草显得格外茂盛,而在那杂草丛中,竟然矗立着一株……

水稻!

而且,那株水稻形态饱满,稻穗低垂,粒粒分明,赫然是已经成熟的状态!

“这……这是?”

林正德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甚至伸手小心翼翼地捻了捻那沉甸甸的稻穗。

是真的!

触手饱满,绝非幻觉!

“不可能!”他失声惊呼,猛地抬头看向林星瑶,“这……这才什么时候?刚开春不久啊!水稻怎么可能成熟?还是种在花圃里……”

他再次低头看向那株鹤立鸡群般的水稻,植株健壮,穗头饱满,远超普通水稻的长势!

林星瑶平静地开口:“是我昨日种下的。”

“昨日?!”

林正德震惊得几乎失语。

“一日?!一日就……就长成了?!这……这怎么可能啊?!”

他本能的不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难道,星瑶已经学会法术了?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星瑶啊!我的好女儿!你是怎么做到的?!若是此法能推广开来,一日一熟,那我们临山县……不!整个天下,岂不是再无饥馑之忧了?!”

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海,不,是比金山银海更珍贵的、无穷无尽的粮食!

然而,林星瑶下一句话,将他从云端拉回地面。

“这方法……没法推广。”

她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疲惫。

这是她修炼时突发奇想,尝试用灵力去催生植物。

结果……确实有效,甚至可以说是奇效……

但消耗极大!

仅仅催生这一株,她便感觉精神疲惫,险些当场虚脱昏厥。

“我修炼时日尚短,能力不够。这一株,已是我的极限了。”

林正德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一……一株?一株……有何用啊……”

“不过……”林星瑶思索着说:“我觉得,这事或许不仅仅是灵力催生这么简单。”

“哦?”林正德灰暗的眼神再次亮起一点微光。

“我当时疲惫不堪,便在花圃边上打坐修炼。”

林星瑶拿出身份玉牌。

“师尊曾说过,这玉牌之内,刻有聚灵阵。或许,这聚灵阵汇聚而来的灵气本身,也能滋养草木生长。”

林正德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盯着林星瑶手里的玉牌不挪眼!

“聚……聚灵阵?灵气?那……那太好了!星瑶!快!把玉牌给爹看看!那什么聚灵阵是什么样子的?刻上去的?那……那能不能拓印出来?若是能,我们把图纸分发到全县农户手里,让他们照着在家画一个……不,刻一个!刻在田埂上!刻在农具上!那岂不是……”

他仿佛看到了万亩良田一夜成熟的梦幻景象。

“绝对不行!”林星瑶断然否决,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为何啊?”林正德急道:“这是救命之法啊!”

林星瑶叹息一声,知道父亲一时无法理解修炼的玄奥与凶险。

她将玉牌递到父亲眼前:“爹,你仔细看看这玉牌,可看出有何特异之处?”

林正德接过玉牌,入手温润,材质似玉非玉,触感极佳。

他翻来覆去,对着光线仔细察看,甚至用手指摩挲每一寸纹路。

然而,玉牌光滑平整,除了本身的质地和天然纹理,以及正面刻着星瑶二字之外,再无任何人工雕刻的痕迹。

“这……这……”林正德茫然地看向女儿。

“师尊说的是,玉牌内刻有聚灵阵!” 林星瑶拿回玉牌,收入怀中,“这是仙家手段,普通人哪看得出来?即便我能感知到灵气流动,也完全无法理解其构成与原理。”

她看着父亲依旧不甘心的眼神,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爹,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我们侥幸能画出那阵法图形,分发给百姓,这也绝非好事,而是……徒增祸端,甚至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祸端?为何?”林正德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关联,“能让粮食增产,让百姓吃饱,怎么会是祸事?”

林星瑶深吸一口气,决定点醒他:“爹,你可还记得谢家的谢文轩?”

“谢文轩?” 林正德一愣,“自然记得,谢家那个混账……”

“他已今非昔比了!”林星瑶沉声道,“如今,他也有了师父。而且,他的师父,很可能也是一位……仙人!”

“又……又有仙人?”林正德再次震惊,感觉今天受到的冲击一波强过一波。

“这与粮食有何关系?”他依旧不解。

“关系大了!”

林星瑶目光灼灼。

“我清楚记得,几个月前谢文轩去柳树沟寻仙问药,那时候还只是个纨绔!而我,那时已经拜师成功,开始修炼了。可前几日,我与他对峙动手,竟然……没能拿住他!”

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可能还略处下风,更不会怀疑师尊不如谢文轩的师父。

“这只能说明一点,修炼跟读书一样,因人而异!有人天生契合,进境一日千里,有人则需勤学苦练。谢文轩,很可能就是修炼速度极快的那一类!”

林正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这倒说得通。昔日在学堂,有同窗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一点就透。也有如爹这般……咳咳,中人之资,勤勉方能追赶。”

“那么,爹,你想想看!”

林星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危机的锐利。

“我不过修炼了几个月,如今的力量,已远超衙内最强壮的衙役!若是聚灵阵广为流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人,误打误撞的灵气入体,踏上修炼之路呢?其中再有几个如谢文轩般修炼快的……”

她一步步逼近父亲,目光如电。

“力量! 爹!骤然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那些人,若心存良善,自是我临山县的支柱。可……若其中有心术不正、心怀叵测之徒呢?他们仗着力大无穷,欺压良善,劫掠乡里,甚至……图谋不轨!届时,谁能制衡?难道靠衙役吗?”

“况且,玉牌是师尊赐下的,未经师尊许可,我岂能私自外传?这是欺师灭祖!爹,你要我陷于不忠不义吗?”

林正德被女儿这一连串掷地有声、条理分明的质问彻底震慑住了。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一片冰凉。

他从未想过,这事竟然牵扯如此深广、如此可怕的连锁反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正德颓然坐倒,心力交瘁,“那……粮食……粮食问题怎么办?数万百姓嗷嗷待哺啊……”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

林星瑶看着父亲的模样,心中亦是沉重。

她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那株成熟的稻谷上,一个念头如同火花般在脑海中闪现。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她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林正德猛地抬起头。

“灵力催生植物,消耗很大,难以为继……” 林星瑶缓缓道:“可……若是将灵力渡入种子里呢?播种下去,会不会也有奇效?即便达不到一日一熟,若能缩短个一两月……”

林正德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这个思路,显然比直接催生成熟植株要现实得多!

“爹!”林星瑶的语气变得急促,“立刻!尽可能多地收集各种粮种、菜种!只要是能吃的种子,越多越好!”

“好!好!我马上就去办!全县征集!”林正德如同打了鸡血,蹭地站起来。

“等等,爹!”林星瑶叫住了他,思路已然打开,“还有两件事。”

“你说!”

“其一,现在有银子了,择日不如撞日,立刻张榜招募人手!一是开荒!县城周边,尤其是靠近水源的山坡荒地,能开多少开多少!二是……再开一条路!”

她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避开府城封锁的主干道,另辟蹊径!哪怕绕点路也行,不能总被府城卡着脖子等死!”

“好!开荒!开路!爹亲自督办!” 林正德一扫之前的颓唐,充满了干劲。

“还有……” 林星瑶的目光变得深邃,“关于招募乡勇组建护县队的事,也开始着手准备吧。章程、待遇、名目……都要想好。”

“放心!爹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