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鲨酒馆内,喧嚣鼎沸。混合着汗臭、血腥、劣酒与海腥气的浑浊空气中,形形色色的修士 或高声谈笑,或低声密谋,或醉眼惺忪,或目光警惕地扫视新来者。洛九川五人踏入的瞬间,嘈杂声为之一静,数十道目光 或明或暗地聚焦而来,带着审视、贪婪与忌惮。
葛云执事面色平静,径直走向柜台,抛出一袋仙石:“掌柜,五间上房,再备些酒菜。”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馆内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掌柜 掂了掂仙石袋,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嘿嘿,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上房有,不过嘛……近日岛上人多,价钱得翻倍。”他目光扫过葛云身后的洛九川四人,尤其在“星语”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淫邪。
赵焱眉头一拧,周身火气隐现,就要发作。葛云执事抬手虚按,又抛出一袋仙石:“够了吗?”
“够了够了!”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收起仙石,唤来一名 浑身刺青的伙计带路。
五人随着伙计穿过拥挤嘈杂的大堂。沿途,几名 气息彪悍、身上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壮汉 故意撞向看似最弱的孙淼。孙淼身形如水波般一晃,轻易避开。那几名壮汉一愣,还欲纠缠,却见葛云执事 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一股无形的威压掠过,几名壮汉 如坠冰窖,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再不敢上前。
这一幕,落入大堂角落一桌修士眼中。为首一人身着绣有星辰罗盘图案的蓝色法袍(星罗盟服饰),地仙中期修为,低声对同伴道:“点子扎手,至少是地仙后期,像是中州来的过江龙。盯着点,别惹事,但也别让他们坏了规矩。”
入住客房后,葛云执事吩咐道:“赵焱、孙淼,你二人去码头打探近期前往暴乱星海的船只消息,留意有无关于‘碎星群岛’异象的传闻。九川,星语,你二人随我去集市走走,看看能否找到关于海魂星蕨的线索。”
“是!”众人领命。
血鲨岛的集市简陋而混乱,摊位沿着泥泞的道路随意摆放,售卖着各种 海中妖兽材料、粗糙法器、解毒丹、避水符以及来历不明的杂物。叫卖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葛云执事看似随意闲逛,神识却早已笼罩整个集市。洛九川与“星语”跟在他身后。洛九川悄然运转时序感知,并非窥探人心,而是感知着物品上残留的“时间痕迹”——哪些是新鲜出土,哪些沾染了深海气息,哪些又带着不祥的血腥因果。
“星语”则对几个售卖药材的摊位格外留意。她拿起一株 干枯的、带着星斑的海草,仔细嗅了嗅,微微摇头:“年份不足,且采摘时机不对,星力已散。” 她声音清冷,却让摊主不敢造次。
行至一僻静处,一个 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的老修士 面前摊着几块 布满孔洞、散发着微弱星力的奇异珊瑚。
“星语”目光一凝,蹲下身,拿起一块珊瑚:“老丈,此物从何得来?”
老修士抬起浑浊的眼,沙哑道:“碎……碎星海边缘……捡的……换……换点酒钱……”
“星语”取出一瓶低阶丹药递过去:“这些珊瑚,我都要了。”
老修士接过丹药,嗅了嗅,浑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忙不迭点头。
就在这时,三名 身着统一黑色皮甲、胸口绣着狰狞鲨鱼头的修士 围了上来,为首一名独眼龙 狞笑道:“老东西,这‘星泪珊瑚’是我们‘血鲨帮’看上的!识相的,把东西和丹药留下,滚蛋!”
老修士吓得浑身发抖。
葛云执事眉头微皱,却未出声,似在观察。
洛九川上前一步,挡在“星语”与老修士身前,平静道:“买卖已成,三位请回吧。”
独眼龙打量洛九川,见他只是地仙初期,不屑道:“哪里来的小白脸,也敢管我们血鲨帮的闲事?找死!” 一拳裹挟着腥风,直捣洛九川面门!
洛九川不闪不避,眼中灰芒一闪。“时痕……迟缓!”
独眼龙的拳头在靠近洛九川三尺时,速度骤然慢了三成,仿佛陷入泥潭!力道也随之大减!
“嘭!”洛九川后发先至,简单一拳迎上!双拳相交,独眼龙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整条手臂酸麻,踉跄后退三步,满脸惊骇!他地仙中期的修为,竟在力量上吃了亏?!
“时间法则?!”另外两名血鲨帮众脸色一变。
“有点门道!一起上!”独眼龙恼羞成怒,三人同时祭出 淬毒的鱼叉,结成战阵,扑了上来!
“星语”眸光一冷,玉手轻抬,指尖 绽放出一点 翠绿光芒。光芒过处,那三柄毒叉上附着的 腥臭毒光 竟如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正是精纯无比的 净化药力!
洛九川趁机身形晃动,时序加速作用于自身,如鬼魅般穿梭,双指连点,精准地点在三人手腕要穴!三人只觉手腕一麻,毒叉险些脱手!
“滚!”洛九川低喝一声,一股蕴含时序震荡之力的气浪推出!三人如被巨浪拍中,吐血倒飞出去,狼狈摔入泥泞中!
这边的打斗早已引来围观。众人见洛九川与“星语” 如此轻描淡写击败三名血鲨帮众,皆是哗然!那角落里的星罗盟修士 眼神更加凝重。
“好!好手段!”一声沙哑的大笑传来。一名 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交叉刀疤、气息赫然达到地仙后期的壮汉,带着一群手下分开人群走来。正是血鲨帮帮主!
他目光扫过洛九川二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葛云执事身上,瞳孔微缩,抱拳道:“手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客,海涵。不过,在这血鲨岛,打狗也得看主人。阁下总得留下个名号吧?”
葛云执事淡淡开口:“万药阁,葛云。”
万药阁三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整个集市瞬间安静下来!血鲨帮主 脸色骤变,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躬身**:“原来是万药阁的上仙!小的有眼无珠!手下人冒犯,任凭处置!” 他身后的帮众更是噤若寒蝉!
中州巨擘万药阁,绝非他们这等海岛帮会能招惹的!
葛云执事摆摆手:“一场误会,罢了。我等此行只为寻药,不惹是非。帮主请自便。”
“是是是!多谢上仙宽宏!”血鲨帮主如蒙大赦,狠狠瞪了地上三名手下一眼,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来打扰。洛九川收起星泪珊瑚,与“星语”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了然。这珊瑚,或许真与碎星群岛有关。
傍晚,赵焱与孙淼带回消息:三日后,有一艘名为“怒涛号”的大型海船 会前往暴乱星海外围,船长是怒涛城有名的探险家,经验丰富,但船费高昂。关于碎星群岛异象,传闻颇多,有说宝物出世,有说秘境开启,莫衷一是。
葛云执事决定搭乘“怒涛号”。支付了巨额船费后,一行人 在血鲨岛众修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登上了那艘 看起来颇为坚固、船首雕刻着狰狞海兽的巨船。
三日后,“怒涛号” 扬起风帆,在法阵驱动下,劈波斩浪,驶向那片 传说中危机四伏的暴乱星海。
船头,洛九川迎风而立,望着前方 逐渐变得阴沉、隐约有雷光闪烁的海天交界处,心潮微涌。东域之行,真正的挑战,即将开始。而身侧,那道清冷的身影,似乎也让他心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