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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正要点头应下,却听大印法师口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老和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转过头。

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紧紧盯住萧秋水,带着一丝惊疑和确认。

“萧家?小子,你刚才说萧家?你是萧家的人?”

“你叫什么?”

萧秋水面对老僧陡然锐利几分的目光,不卑不亢,坦然答道,“晚辈萧秋水。”

“萧秋水,浣花剑派萧家的三小子?”

大印法师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刻了几分,他长长叹息一声,声音中尽是惋惜与悲悯。

“唉,萧家不久前才遭大难,真是罪过,罪过啊。”

他看向萧秋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长辈看待晚辈的慈和。

“你不同我们一起离开?”

“此地已成是非漩涡,你又何苦再卷入更深?”

萧秋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不瞒前辈,晚辈此次前来,一方面是为寻前辈通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找邵流泪而来。”

“如今江湖风波诡谲,暗流涌动,晚辈身为萧家之人,更是无法置身事外。”

“有些事,必须去做。”

大印法师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是感慨道。

“权力帮近来行事,确是越发狂悖,无所忌惮。”

“听闻萧家一事,便是那权力帮的柳随风所为?”

他说到这个名字时,停顿了一瞬。

“小子,你也莫要太过心急仇恨蒙心。”

“柳随风所为,天人共愤,已为天下武林所不容!”

“假以时日,定会群起而攻之!”

“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以身犯险?何不再等上些时日,待时机成熟……”

他后面的话,萧秋水几乎没能完全听进去。

当听到大印法师用“天人共愤”、“天下武林所不容”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柳随风时,萧秋水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唐方。

只见唐方正微微低着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抵在唇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表情。

她肩膀轻轻耸动了一下。

看向萧秋水的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看你们演戏演过头了吧”的无奈和好笑。

叫这俩人合伙做戏蒙骗天下人。

现在好了,全江湖都当真了!

柳随风这“魔头”的名声算是坐得实实在在。

看他们以后怎么收场!

唐方这细微的反应,让萧秋水不得不正视一个未曾深思的严峻问题。

柳随风为了这个计划,把他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了。

几乎是到了人人喊打、千夫所指的程度。

他原以为只是在特定圈层内传播,没想到连大印法师这样久居山野,看似不闻世事的高僧,都对此事深信不疑。

这可不是小事!

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柳随风很可能真的会成为整个武林正道公认的公敌。

届时群起而讨伐,就算他们身负真相,恐怕也难以在众怒之下轻易澄清。

双拳难敌四手。

柳随风武功再高,又能挡得住多少“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

萧秋水眉头微蹙。

他不信以柳随风那七窍玲珑的心肝,会没有预料到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局面。

等眼前别传寺的事情了结,他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和柳随风商量商量。

把这场“闹剧”彻底终结。

既要达到目的,也不能真让柳随风永远背负这滔天的恶名。

反正有事,他们就要一起扛。

想到这里,萧秋水面对大印法师关切的劝慰,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思量。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

“只是如今局势瞬息万变,邵流泪之事更是迫在眉睫,晚辈实在没有更多时间等待,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尽力一试。”

大印法师,连连点头道,“罢了,罢了!”

“年轻人有这股闯劲,也是难得。既然如此,老朽便先为你打通经脉,助你一臂之力。只是……”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这通脉之法,过程如同刮骨洗髓,十分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小子,你可能承受得住?”

萧秋水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他抱拳沉声道,“前辈放心,无论多痛,晚辈都承受得住。”

“劳烦前辈了!”

“好,那你且凝神静气!”

大印法师低喝一声,不再多言。

只见他五指箕张,掌心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

看似缓慢,实则一掌便按在了萧秋水的要穴之上!

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内力瞬间涌入萧秋水体内,沿着他受损闭塞的经脉汹涌前行。

起初,萧秋水只觉得一股暖流注入,颇为舒适。

但紧接着,当那股内力触及到那些断裂淤塞的经脉节点时。

剧烈的痛楚猛地爆发开来。

那感觉,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体内穿梭。

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裂,再重新拼接。

萧秋水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他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未吭,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强行忍耐着。

引导着那股外来内力配合自身残存的气机运转。

大印法师全神贯注,五指或按或拍。

或点或揉,精妙地控制着内力的强弱与走向,顺着萧秋水奇经八脉逐一梳理。

手法老道,内力精纯。

虽然过程痛苦,却并未对萧秋水的经脉造成二次损伤。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极其漫长。

大印法师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回了手掌,额角也见了汗,显然消耗不小。

而萧秋水,在那股痛楚退去后,只觉得浑身一轻!

原本滞涩的感觉消失无踪。

体内仿佛有暖洋洋的溪流开始自行缓缓流淌,那是他自身沉寂许久的内力,终于重新在畅通无阻的经脉中运转起来!

虽然内力尚且虚弱,但那种重新掌握力量源泉的感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一直紧张关注着的唐方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关切地问道,“如何?”

萧秋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双眼,默默感应了一下体内的情况。

随即猛地睁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抬手,运起刚刚恢复的些许内力,朝着地面凌空一拍。

“呼!”

一股劲风扫过,将地面堆积的残叶枯枝卷起,四散纷飞。

虽然威力远不及他全盛时期,但这无疑表明,他的经脉已然畅通,内力可以正常运转了!

萧秋水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和感激,对着大印法师深深一揖。

“多谢前辈再造之恩!”

大印法师摆了摆手,喘匀了气息,告诫道,“小子,别高兴得太早。”

“你经脉初愈,内力匮乏,最忌过度催动。”

“依老朽看,你最好是觅地静修,避世几年,缓缓疗养。”

萧秋水却摇了摇头,“前辈,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这个天下,这个江湖,需要更多入世的勇者,而非避世的隐者。”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大印法师最终只是叹道,“好!你小子有志气!”

“既然你心意已决,老朽也不再多言。”

大印法师思考了一瞬,压低声音,“既然如此,老朽便再告诉你一事。”

“你们要寻找的那个邵流泪,老朽虽不认识,也未见过。”

“但最近寺中偏殿,时常在深夜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不妨去那里看看。”

“偏殿?”

萧秋水眼神一凝。

唐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对萧秋水多提了一句,“那里情况不明,你自己注意。”

萧秋水冲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

唐方看着他转身就欲前往的背影。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

又不是他萧秋水一个人在这儿冒险。

她转而对着大印法师道,“前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萧秋水则来到大印法师所说的偏殿。

殿门虚掩,透着一股陈旧的阴森。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缓缓推开沉重的木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殿内光线昏暗。

正对着殿门的,是一尊高大的鎏金佛像。

法相庄严,双目微垂,似在怜悯地注视着众生。

萧秋水心怀敬畏,下意识地低头,合十微微一拜。

目光顺着庄严的法相向下,落在佛前的供案上。

只见上面原本应摆放整齐的供果、糕点,此刻竟七零八落。

大多不翼而飞,只剩下些残渣和空盘,显得格外狼藉。

萧秋水眉头一皱,心底关于“邵流泪”的零星信息瞬间浮现。

他记得书中对此人的描述,古怪难测。

其一身诡异伤势,似乎与昔年横行天下的“武林第一狂人”燕狂徒有着莫大的关联。

还没等他将这些纷乱的线索理清。

那阵若有若无,悲切异常的古怪哭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在这空旷昏暗的殿宇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萧秋水心神微动,立刻屏息凝神,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查探。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巨大的供台后方,那一片最为阴暗的角落。

只见一个人影,正蜷缩着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哭泣而微微颤抖。

那诡异的呜咽声,正是从他身上发出。

萧秋水缓步靠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恭敬,试探性地开口,“前辈?”

“您就是邵流泪前辈吗?”

那蜷缩的人影不见任何动作,瞬间暴起。

单手扼住了萧秋水的咽喉。

“呃!”

萧秋水呼吸一窒,颈间传来剧痛和强烈的窒息感。

他本能地收紧握着“听雨”剑的手,但理智让他强忍着没有立刻拔剑反抗。

扼住他咽喉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怪异的脸。

他的五官从中间散开,表情扭曲,眼神浑浊而疯狂,死死盯着萧秋水。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萧秋水艰难地调整呼吸,从喉咙里挤出解释。

“前辈息怒。”

“并非只有我一人找您,如今江湖上,有很多人都在寻找您的下落。”

“很多人?”

邵流泪眼中疯狂之色更盛,手上力道骤然加重,掐得萧秋水眼前阵阵发黑。

“那你是朱大天王的人?!还是权力帮的人?!”

危急关头,萧秋水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他与这怪人之间唯一可能产生联系的纽带。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嘶声道,“我……我是燕狂徒的人!”

“燕狂徒”这三个字,落到邵流泪耳中。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一下就松开了扼住萧秋水咽喉的手,身体踉跄着后退几步。

在原地如同无头苍蝇般转了一圈,浑浊的眼睛惊慌失措地往四周阴暗的角落乱瞟。

嘴里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燕狂徒……燕狂徒……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片刻的癫狂后,他猛地又凑到萧秋水面前,脸上硬是挤出一个极其怪诞扭曲、近乎讨好的笑容。

急切地问道,“你是燕狂徒的什么人?”

萧秋水剧烈地咳嗽着,急速喘息。

心知此刻绝不能露怯,诓人的话几乎是顺口就来。

“燕狂徒是我的长兄。”

见邵流泪脸色变幻不定,似信非信。

萧秋水不等他细想,立刻继续往下说。

“前辈若是不信,可先听晚辈一言。”

“当年,我长兄是否曾给您服用过无极仙丹,此仙丹分阴阳两颗,若同时服下,可凭空增添一甲子功力。”

“但他是否只给您服用了阳丹?”

听到这里,邵流泪的身体猛地一震。

萧秋水观察着他的反应,语气变得沉痛,“阳丹之力至刚至阳,阳气在体内爆发,就要日夜承受那生不如死的煎熬。”

“晚辈说得可对?”

“对!对!就是这样!!”

邵流泪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嘴角明明还在努力向上扯出笑的弧度,可眼睛里的泪水早已糊满了整个眼眸。

模样既诡异又可怜。

萧秋水见状,心中一定,连忙趁热打铁道:“前辈您别哭!晚辈今日前来,就是带来了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什么办法?!”

邵流泪猛地抓住萧秋水的胳膊,“是燕大侠来了吗?”

“他终于来见我了吗?这些年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看来这邵流泪对燕狂徒的踪迹也是一无所知,这正好便于他发挥。

萧秋水稳住心神,语气诚恳地说道,“前辈您先别急。”

“燕大侠他暂时还无法亲至。但他托我转告前辈,说这些年让您受苦了,请您多担待。”

“他说,只要您愿意将你带走的那枚无极仙丹还回来,他便将彻底治愈您身上痛苦的办法告知于我,由我转交予您。”

“还回仙丹?”

邵流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疑惑地问,“这仙丹燕大侠他拿回去有何用?”

萧秋水早已备好说辞,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惭愧。

“是因为长兄他想将仙丹送给我。”

“他说我功底太差,行走江湖实在给他丢人现眼。”

萧秋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不甘与窘迫,“前辈您刚刚也试过了,我这点微末内力,基本与没有武功无异。”

邵流泪刚刚确实是试过了。

于是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贴身之处,取出了一枚,具体讲是半枚棕黑色的丹药。

“这就是无极仙丹。”

邵流泪将丹药捧到萧秋水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现在就要服用它吗?”

萧秋水点头。

他伸出手,缓缓地探向那枚近在咫尺,蕴含着磅礴力量的仙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丹药的那一刹那——

“咻!”

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将那枚无极仙丹夺了过去!

萧秋水的手僵在半空。

邵流泪脸上的表情凝固,随即转为极致的惊怒。

丹药,已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