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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骑着马,朝着城郊而去。

何方忽地想起对方叫啥呢?

好像说过了,但他没在意,于是问道:“县君籍贯何处,名字为何啊?”

壶寿连忙在马上躬身行礼,姿态恭敬至极:“不劳君侯挂念,下官姓壶名寿,乃是上党郡人氏。

承蒙朝廷恩典,出任温县县令已有三载。”

“壶县君不必拘谨。”

何方笑道,脑海中一闪,倒是也找到了此人在历史上的记载。

壶寿是作为背景板出现在袁绍人生履历的高光时刻。

当时袁绍正在和公孙瓒打仗,刚打赢,却被人偷了水晶。

出手的就是冀州牧壶寿,和黑山贼于毒等。

这个冀州牧是李傕把控的长安朝廷任命的。

嗯,袁绍的冀州牧,是胁迫原冀州牧韩馥让出来的。

哪个法理性更明确......可能魏郡的郡兵认为壶寿这个才对,于是造反。

从壶寿的角度不叫造反,叫归正,叫迷途知返。

于是魏郡士兵联合黑山贼于毒等攻陷邺城,杀死太守栗成。

只是......黑山贼里出了个叛徒陶升,趁乱把袁绍和高层的家属都给运走了。

得到家属的袁绍发飙了,很快光复魏郡,并引军入朝歌鹿场山苍岩谷讨于毒,围攻五日,破之,斩毒及长安所署冀州牧壶寿。

接着寻山北行,薄击诸贼左髭丈八等,皆斩之。

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皆屠其屯壁,奔走得脱,斩首数万级。

何方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深度怀疑陶升是袁绍培养的无间道。

毕竟打山贼哪有这么容易的,肯定是有人带路......

不过图鉴里面显示,壶寿的能力,只能说是平平。

统帅62,武力72,智力74,政治79,魅力65,名声104。

抛开名声而言,是个小一号的李义。

其实壶寿攻陷邺城的时候,是天胡开局。

接下来要是能学学吕蒙,袁绍都难搞的多。

当然袁绍面对水晶被掏的时候,表现的确比关羽强些......

不对,壶寿是什么时候和黑山贼于毒勾结的?

是不是现在!

如是想着,何方开始仔细的查看起壶寿的图鉴。

这一看果然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壶寿与眭固有旧......

何方抬头,看向两百多里外的黑山方向,也不知道张宁那边怎么样了。

如是想着,也就问道:“我在雒阳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叫张白骑的刺杀。

后来其又在冀州企图谋害我,事泄逃走,据说逃往河内黑山。

不知县君还有消息。”

“这个......下官委实不知!”壶寿连忙回道。

何方倒似开解一般说道:“县君在河内数年,岂能一点手段都无。

若有故人在朝歌县一带,可使人打听打听,不拿下此人,我心难安。”

“唯唯唯,下官一定,一定使人打探!”

壶寿额头冒汗,忍不住擦了擦。

一行人骑马出了县城,朝着城郊田垄而去。

初冬微风拂面,麦浪翻滚,远处田间已有农人在收割。

温县北有济水,南有黄河,土地肥沃,所以多种植春麦。

收割完之后,一般会休耕。

若是山地、贫瘠、缺水的土地,才会种植粟和黍这种耐寒的作物。

远远望见一行玄甲骑士,纷纷驻足观望,眼中满是好奇与敬畏。

不多时,一行人便行至城郊一处田垄。

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秆,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清香。

田埂间,一名青年正躬身奋力收割麦子。

其头上扎着一方粗布白巾,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胸前的短褐,手中镰刀起落间,麦秆应声倒地,动作娴熟而沉稳。

不远处,一名荆钗布裙的小娘端着一个陶制水罐,轻步走到他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君侯,那便是常林,字伯槐,旁边的是他的妻子。”

壶寿连忙指着田中的青年介绍道,随即催马下了田垄,马蹄踏过田边的麦子,高声喊道:“伯槐!有贵人来访,还不快过来见礼!”

闻言,那青年头也未扭,只是抬手接过妻子递来的水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之后,他随手将水罐递还给妻子,低声说了句 “辛苦爱妻”,又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才直起身,不疾不徐地朝着何方等人走来。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在壶寿身上停留片刻,神色平静得仿佛没听见一般。

待到近前,常林停下脚步,对着何方躬身一礼,不卑不亢道:“闾左常林,见过冠军侯。”

“你认识我?”

何方微微一怔,心中却泛起几分欣喜。

他与常林素未谋面,对方竟能一眼认出自己,足见此人虽躬耕于田亩,却绝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农夫,而是心系天下、洞察时局的俊杰——这倒与历史上躬耕南阳的诸葛孔明有几分相似,只是名声与日后成就差些罢了。

常林直起身,目光落在何方身上,坦然道:“先前只闻冠军侯年少有为,大破乌桓、安定冀州,却未识君侯风采。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君侯气度果然非凡。”

何方见状,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我虽忝居右中郎将之职,麾下却缺能办事、识大体的俊杰。

听闻先生才德兼备,声名远播,今日特来相请,愿聘先生为宾客,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常林闻言,再次躬身行礼:“固所愿也!”

“什么?!”

刚刚下马走到近前的壶寿,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田埂上。

抬起头时,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酸楚与错愕。

于是稳住身形,看着常林,语气带着几分不甘与讥讽:“先前我三番五次登门,请伯槐出任县丞,你连头都未曾抬一下,直言‘不求仕进’。

今日不过见了冠军侯一面,便是当个宾客也欣然应允,这岂不是前倨后恭?

看来先生所谓的‘养望’,也不过是俗士攀附权贵之举罢了!”

面对壶寿的指责,常林脸色依旧如常,既不恼怒,也无辩解之意,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何方见壶寿说得未免太过刻薄,而常林又不愿解释,便开口问道:“伯槐,你何故对县君如此?

县君也是一片惜才之心,先生这般态度,未免太过失礼了。”

常林闻言,先是对着壶寿深深一拱手,随即长叹一声,语气诚恳却带着几分锐利:“壶县君,你身为一县之主,邀请我出仕,本是为安定一方百姓,我心中感念。

然则前番你登门相请,为图便捷,竟踩踏田垄中的庄稼;

今日君侯来访,你再次纵马踏过麦浪,径直闯入田间。

张口闭口不离‘德行’,却连最基本的体恤民情都做不到。”

他转头指向何方身后的队伍,又道:“君侯麾下百余骑,方才纵马而行,皆沿着田间陌上行走,无一人踩踏半分庄稼。

君侯身为列侯、中郎将,尚且如此体恤农人不易。

而你身为父母官,却视百姓辛苦劳作的成果如无物。

这般言行不一,我又岂敢将身家性命与一方安宁托付于你?”

一番话,说得壶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得无地自容,低着头讷讷无言。

他先前只想着邀请常林,却从未在意过自己的举动,此刻被常林点破,才发觉自己确实失了德行,难怪常林不肯相从。

原来差距在这里?

或者差距真的在这里么......

何方有些古怪的笑了起来。

常林这家伙,牙尖嘴利的,辩才不差,回头就去操练操练孟光去。

与此同时,他有些歉意的看向壶寿,本想让常林说两句,安抚一下,结果倒好,直接打脸!

好吧,以后史官写历史,这一段,必成典故。

壶寿啊,你也算是千古留名了......

“壶县君,”

何方看向面露愧色的壶寿,温声道,“伯槐所言极是。

为官者,当以民为本,体恤民情乃是根基。

当多做实事,少些清谈。

今日之事,也是个教训,日后行事,还需多留意才是。”

壶寿连忙躬身应道:“君侯教训的是,下官…… 下官谨记在心。”

“若不是君侯在此言说,县君不堪一言!”常林又补了一刀。

壶寿:“......”

有完没完!

他有心让对方见识下什么是破家的县令,但又不敢。

真以为温县他说的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