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未曾注意的间隙,祝龙的意识无声地沉入系统空间。
那里,一支曾经承载着“彻底净化”希望的琉璃瓶,如今已空空如也——
【烛龙血脉净化剂】已在之前的危机中被他用掉,其蕴含的至阳至纯之力,曾帮助他将体内肆虐的归墟邪力压制到最低谷。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的左臂上。
那里,曾经狰狞盘踞的邪纹在经过地脉龙眼的洗礼、净化剂的涤荡以及阿兰真火的持续滋养后,表面上已经淡化到几乎看不见痕迹,皮肤光滑,似乎已恢复如初。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识海的最深处,在那力量感知的细微末梢,偶尔仍会如同触电般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寒刺骨的归墟低语残响——
净化剂并非无效,它清除了绝大部分侵蚀,但最深处的核心,那与黑风寨祭坛同源的一缕邪力根须,却如同跗骨之蛆,凭借某种诡异的联系顽强地潜伏了下来。
这残留的感应,既是隐患,也曾被他视作一个可能的“坐标”。
他原本打算利用这份微弱的、如同黑暗中蛛丝般的联系,在黑风寨那复杂险恶的环境中,去捕捉那核心祭坛最准确的位置。
但是,随着对系统任务的深入理解,特别是看到【拔除黑风寨邪祟巢穴】任务中明确指出的“摧毁核心祭坛,净化地脉节点”的目标,祝龙意识到,这最后的隐患,必须在决战前彻底根除。
否则,在与祭坛正面交锋时,这缕同源的联系很可能不是助力,反而是致命的破绽,甚至可能被祭坛反向操控,令他功亏一篑。
他的视线从内视中移开,投向山涧旁充满生机的现实——
阿兰正耐心地蹲在草地上,指着几株刚采来的草药,轻声向依偎在她身边的灵儿讲解着它们的名称与功效,灵儿睁着那双异色的大眼睛,听得认真,不时伸出小手轻轻触摸草叶;
新加入的队员岩生等人,则在杨振山严厉而细致的指导下,汗流浃背地反复练习着刺杀与格挡的基本动作,呼喝声充满了力量感;
几堆篝火上架着的陶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里面熬煮着混合了粗粮与野菜、还有少许肉干的糊糊,夹杂着草药的清苦气息,构成了营地最真实的生活味道。
这一切的平静、成长与希望,都与远方黑风寨那令人心悸的阴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祝龙能清晰地感觉到,悬挂在腰间的山河印,依旧在持续不断地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悸动,源头直指黑风寨的方向,仿佛在不停地发出警告与催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眼前这幅充满烟火气的画卷刻入心底。
“必须彻底干净地进入那里。”
他对自己低声说道,眼神锐利如鹰隼,再次锁定了黑风寨的方位。
系统的奖励,这些来自未知之处的馈赠,是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
而胜利的前提,是自身不能存在任何可能被敌人利用的弱点。
那支已经空了的琉璃瓶,象征着一次重要的净化,但并非终点。
他需要寻找其他的方法,或许是系统后续的奖励,或许是在摧毁祭坛过程中借助其崩溃时产生的力量反冲,来将这最后的根须彻底拔除。
他将这份对“彻底净化”的渴望,转化为更深沉、更具目的性的警惕与筹谋。
为了最终的胜利,他必须以最“干净”的状态,踏入那邪祟的老巢,确保没有任何一丝来自内部的隐患,会影响到那决定性的最后一击。
三日的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与压抑的等待中悄然流逝。
篝火的余烬尚存,晨光已刺破山谷的薄雾。
当队伍再次启程,向着黑风寨方向挺进时,祝龙能清晰地感觉到,腰间山河印传来的悸动愈发急促、灼热,仿佛与远方那邪恶核心的共鸣正在加剧。
随着队伍逐渐深入黑风寨外围被浓重污秽雾气笼罩的区域,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这雾气并非自然形成的水汽,它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活物,在山林与寨墙之间缓慢而令人不安地翻滚、蠕动,散发着混合了腐肉、硫磺与某种更深沉怨念的刺鼻气味。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浸满恶意的淤泥中。
祝龙刻意落在队伍侧翼,看似在警戒,实则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引导着那股因净化剂而蛰伏、却远未耗尽的至阳之力,对那最后的邪力根须发起最后的围剿。
祝龙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潜伏在一处可以俯瞰寨门的乱石堆阴影之后。
他的目光锐利如隼,穿透稀薄的雾层,牢牢锁定在寨门处那几个正在巡逻的身影上。
那是几个身着宽大黑袍的人形生物,袍服将他们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唯有一股死寂与邪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黑袍的下摆和袖口处,用暗红色的、仿佛尚未干涸的血液绣满了扭曲而亵渎的纹路,那些纹路与之前在酉水河底感受到的归墟邪力同源,只是更加密集、更加恶毒。
他们手中握着的并非刀剑,而是一根根由不知名生物骨骼粗糙拼接而成的骨杖,杖头镶嵌着浑浊的晶体,时不时地,便有墨绿色的、散发着强烈腐蚀性恶臭的粘稠毒液从晶体或骨骼接缝处滴落,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蚀出一个个小坑。
“祭坛……就在寨子最中央的那座石塔里。”
灵儿那带着一丝空灵回响的声音,透过阿兰悄然建立的、微弱的意念连接,直接传入祝龙脑海。
为了安全,小家伙被留在更外围的相对安全区域负责警戒,但她那独特的感知力却能无视这浓雾的阻碍。
“塔里面……有一团好黑好黑的东西在跳,一下,一下,就像……就像一颗坏掉的心脏。还有好多好多黑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围着它飞,发出很讨厌的声音。”
听着灵儿的描述,祝龙甚至能通过那意念连接,隐约“看到”那模糊而令人作呕的景象。
几乎同时,他识海深处那缕残存的归墟感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剧烈地波动起来,与那“黑色心脏”产生了危险的共鸣,试图反向侵蚀他的意志!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