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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溪石村。

第一声鸡鸣穿透寂静,继而犬吠应和,唤醒了沉睡的村落。

泥土与青草的湿润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几家早起灶膛里燃起的柴火味,构成了田园清晨独有的生机。

阿雪(墨雪)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质院门,身上依旧是那套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裙。

她的动作自然而舒缓,提起角落的木桶,走向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的水井。

冰凉的井水被打上来,溅起的水珠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彩。

有早起的村妇同样来打水,笑着与她打招呼。

“阿雪姑娘,起得真早啊!”

“张婶早。”阿雪回以浅笑,声音清浅,融入了清晨的雾气里。

她提着水回家,开始洒扫庭院,动作不算十分熟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认真与专注。

对她而言,这并非枯燥的劳动,而是一种全新的、需要沉浸式体验的“修行”。

指尖掠过微凉的井水,感受到木桶提手的粗糙纹理,耳中听着邻里间的琐碎对话……这一切细微的感知,都在无声地冲刷着她那沉淀了百万年的、属于“执政官”与“轮回掌控者”的意识核心。

【该过凡人的一生了】。

这个念头不再是一个计划,而是化为了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动作。

她寻了村里手艺最好的木匠,仔细请教,买来些寻常木材与工具,在自己小院的屋檐下,开始尝试制作一把小木椅。

刨花在手下卷曲散落,散发着好闻的木香。

她的手指偶尔会被工具磨得发红,甚至留下细微的划痕——这虚拟肉身模拟出的痛觉如此真实,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踏实。

午后,她会戴上宽边的竹签,跟着村里的妇人们一起去溪边浣洗衣物。

清澈的溪水哗哗流淌,妇人们一边捶打衣物,一边高声谈笑着家长里短,谁家汉子能干,谁家婆媳不和,谁家的母猪又下了一窝崽儿……这些话题简单甚至俚俗,却充满了鲜活滚烫的烟火气。

阿雪大多只是沉默听着,偶尔被问到,便轻声应和几句。

她学着她们的样子,将浸湿的衣物在光滑的石头上捶打,水花溅湿了她的裙角和布鞋,阳光晒得她脸颊微微发烫。

这种“融入”并非易事。

她的意识深处,那属于群星意志的庞大计算力偶尔还是会本能地试图分析溪水的流速、阳光的光谱、他人话语中的逻辑链……但她强行压制了这些“杂念”,只是去感受,去体验。

一日,村中最为年迈、儿女皆在外地的孙婆婆不慎摔伤了腿,卧病在床,无人照料。

阿雪沉默地接过了担子。

她每日为老人送水送饭,擦拭身体,清洗衣物,甚至耐心地听老人反复絮叨那些陈年旧事。

“阿雪啊……你真是个好姑娘……”孙婆婆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花,干枯的手紧紧握着阿雪的手,“比老婆子我那没福气的亲闺女还贴心……”

阿雪只是温柔地回握,用温水替她擦拭额头。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见过星辰陨灭,见过文明更迭,此刻却觉得,能让一位孤苦老人感到片刻温暖,其意义似乎并不亚于昔日执掌一方神国。

这件事后,村里人看阿雪的眼神愈发亲切和认同。

她不再是那个略显疏离的、突然出现的投亲孤女,而是溪石村实实在在的一份子。

然而,平静之下,总有暗流。

村中有一顽童,名叫石头,父母早亡,由性情暴躁的叔父勉强抚养,时常挨打受饿,变得胆怯又孤僻,如同惊弓之鸟,七八岁的年纪,眼神却时常带着不属于孩子的畏缩与麻木。

阿雪注意到了这个孩子。

她时常用省下的粮食做上两个粗面的饼子,在村口老槐树下,温柔地唤住那总是缩在角落的小身影。

起初,石头像受惊的小兽,不敢靠近。

阿雪便不勉强,只将饼子放在干净的叶子上,自己走到远处坐下。

一次,两次……终于,饥饿战胜了恐惧,石头飞快地冲过来抓起饼子塞进嘴里,又飞快地逃开。

阿雪只是沉默看着。

直到有一天,石头吃着饼子时没有立刻跑开,而是偷偷抬眼打量她。

阿雪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平和而温暖,没有丝毫压迫感。

又过了几日,石头吃完饼子,竟小声地、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阿雪……姨。”

阿雪的心湖,似乎被这细微的称呼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看着孩子瘦小的身影和那双终于透出一丝微光的眼睛,一个决定在心中悄然落地。

她找到了石头的叔父,那个整日醉醺醺的汉子。

没有动用任何超常的力量,只是用几筐亲手砍来的柴火和一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话语——关于村中舆论,关于抚养责任——让那汉子悻悻然地默许了阿雪对石头的照拂。

当晚,阿雪将那怯生生的孩子带回了自己简陋却整洁的小院。

她烧了热水,替他洗去满身的污垢,换上干净的衣服,煮了热腾腾的菜粥。

孩子起初局促不安,但温暖的粥水和阿雪身上那股令人安心平静的气息,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以后,就跟着我吧。”阿雪温柔地抚过他枯黄的头发,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承诺的力量,“有我一碗粥,便有你的半碗。”

【化名阿雪隐居山村,收养孤儿】。

石头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大滴的眼泪沉默地滚落下来,砸进碗里。

阿雪没有多说,只是又给他添了半勺粥。

窗外,月色如水,洒满静谧的小院。

虫鸣唧唧,更显夜幽。

墨雪,曾经的轮回掌控者,永恒执政官,此刻只是一个守着孤灯、看着收养的孩子狼吞虎咽的普通村妇。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充实。

守护的意义,从未如此具体而微。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孩子过于瘦弱的胳膊时,那深埋于意识最底层、与群星意志仍有一丝微弱连接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极远处,一股极其隐晦、却与这意识田园格格不入的……冰冷波动。

那波动一闪即逝,快得仿佛是错觉。

阿雪(墨雪)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但很快便被身边孩子满足的睡颜所驱散。

她温柔地替孩子掖好被角。

凡人的一生,亦有需要守护的珍宝与需要面对的风雨。

于此间,她名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