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三圈才推开家门。幼兽从他怀里跳下，一瘸一拐钻进沙发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他没去追，只把铜镜搁在茶几上，镜面朝下压着。
林婉儿跟进来，把背包甩在玄关。“你脸色比湿地淤泥还难看。”她倒了杯水递过去，“睡了吗？”
“睡不着。”李修然接过杯子，没喝，“它半夜又闹了。”
铜镜突然震了一下，镜脚在玻璃面上磕出轻响。林婉儿皱眉凑近，指尖悬在镜面上方三寸：“灵气波动不对劲，像被什么东西拽着。”
话音未落，镜面浮起一层灰雾。雾中人影晃动，是叛变长老的脸——嘴角下垂，眼眶发黑，嘴唇开合却无声。李修然猛地按住镜面，指节发白。“别看了。”他说。
林婉儿没动。“他在求救。”她声音很轻，“手势是天机阁密语第三式，意思是‘塔基有诈’。”
青阳推门而入时，李修然正用红绳缠铜镜。绳结还没系紧，幼兽突然从沙发底下冲出来，撞翻茶几上的药瓶，直扑阳台方向。爪子扒着玻璃门，喉咙里滚着焦躁的咕噜声。
“它指向天枢塔。”青阳把一张折叠的纸拍在桌上，“暗影组织在塔底埋了七枚逆鳞钉，改了地脉走向。”
李修然松开红绳，铜镜“当啷”一声滚到地上。镜面映出天花板吊灯，灯影扭曲成塔形轮廓。“换命大典什么时候？”他问。
“三天后子时。”青阳抽出腰间短剑，在桌面划出一道横线，“他们要用整座城的生气，替叛变长老续命。”
林婉儿抓起铜镜塞回李修然手里。“你伤没好透，天眼再开一次，怕是要咳血。”她顿了顿，“幼兽也撑不住第二次奔袭。”
幼兽听见自己名字，回头冲她龇牙，金瞳里光色涣散。李修然蹲下身，手掌贴在它脊背上。皮毛下的骨头硌手，温度比昨天更低。“它知道躲不过。”他说。
青阳用剑尖点着桌上的线。“现在动手，能截断钉阵。等大典启动，地脉反噬会吞掉半个城市。”
李修然盯着铜镜。镜中灰雾未散，长老的嘴还在动，这次吐出两个清晰的唇形：快走。
“我今晚去塔底。”李修然站起身，把铜镜揣进外套内袋，“你们留在这儿，盯着幼兽吃药。”
林婉儿一把拽住他袖口。“你一个人送死？那诅咒——”
“诅咒还有半年。”李修然掰开她的手指，“塔塌了，谁都活不成。”
青阳突然抬手，短剑横在两人之间。“我跟你去。”剑刃映着窗外霓虹，红蓝光斑跳在他脸上，“但得先让这小东西安静下来。”
他弯腰揪住幼兽后颈皮，另一手捏开它嘴巴，塞进颗褐色药丸。幼兽挣扎两下，喉咙滚动，咽了下去。青阳松手，它立刻蜷成一团，呼吸渐渐平稳。
李修然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镜，镜面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他转身开门，听见林婉儿在背后喊：“天亮前回来！”
楼道灯忽明忽暗。他数到第七级台阶时，铜镜又震起来。这次镜中灰雾散尽，显出天枢塔全景——塔基裂开一道缝，缝里伸出无数黑色丝线，正往塔顶攀爬。
幼兽在楼上突然尖叫一声，声音穿透三层楼板。李修然脚步没停，铜镜在口袋里越来越烫，烫得他掌心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