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启动,朝着阿公家驶去。
汽车缓缓驶入这个人烟稀少的村庄,慵懒的阳光洒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
几只黄狗在巷口惬意地打着盹,偶尔有老人坐在门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外来的车辆。
村里的小路狭窄而曲折,两旁是斑驳的土墙和随风摇曳的野草。
驶出村庄,便是通往深山的蜿蜒山路,一侧是陡峭的山崖,山石嶙峋,仿佛随时会滚落下来,另一侧是幽深的山谷,树木郁郁葱葱,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车子沿着山路盘旋而上,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斑驳的图案。
山间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与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白肆然靠在窗边,就算贴着晕车贴他也被转的有些想吐,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强压心里的那股难受。
林北望已经开的很缓慢了,可是山路崎岖弯绕急转弯比较多,他也没办法。
“然然,是不是很难受啊。”姜丹扒着前座担忧的看着他。
白肆然皱着眉摇摇头,“干妈我没事,我闭上眼睛睡会儿就好了。”
林北望开口道,“妈你后座那有薄荷糖拆开给然然喂一颗,让他缓缓。”
姜丹拆开薄荷糖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含住,清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胃里的不适似乎缓解了一些。他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又闭上眼。
在白肆然又吃了两颗薄荷糖后,林北望出声提醒道。
“马上就到了,过了这个弯就可以看见村庄了。”
白肆然睁开眼,看向前面,和前几年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他醒了醒神,车子转过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出现在眼前。
村口有棵巨大的老槐树,枝干盘曲如龙,像是在守护着这个村落。
林封指着这棵老槐树道,“我小时候就在这玩,跟我那些伙伴热了就来这树下乘凉,好不快活。”
“爸你这话也太老套了,每年来都要说一遍,我再听两年都会背了。”
白肆然倒是兴致冲冲的,上次来的时候自己吐的昏天黑地的,难受的哪都不想去就呆在屋里了,哪还在意周围的环境啊。
林封啧了一声,“那我这一年也才回来两次次,我这不是激动吗,而且肆然肯定很想听听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白肆然点点头,“干爸你说吧,别管我哥,我想听。”
林封讲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上学的时候要走到下面的小镇上,所以每天天不亮他就和自己的伙伴一起出发了,那时候自己淘气老师说什么自己都不听……
林北望将车停好,众人下了车。
白肆然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只觉浑身舒畅,连刚刚晕车的难受都淡化了不少。
村里小卖部门口坐着几位几老人闲聊,他们打量着进村的人,眼尖的认清了,这不是林亚树他儿子吗。
几人纷纷热情地跟林封打着招呼,“林封又来看你大伯啊,这日子过的真快又一年了。”
林封笑呵呵的附和道,“是啊,伯,叔你们坐这玩呐。”
几位老人的目光好奇地落在白肆然身上,“这是谁啦,怎么没见过。”
林封笑着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小儿子,前几年回来过的,后面去留学了刚回来。”
老人们纷纷笑着点头,夸赞白肆然长得俊。
阿公家就在村子的最里头,一座建在小坡上的古朴小院,院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白肆然推开院门,敲敲大门没人应,白肆然有些疑惑的看向林北望,“哥没人啊,阿公是不是去种地去了?要不你带我去找一下。”
林北望放下手中的礼品,“不应该啊,我跟阿公提前打过招呼了,他说在家等着的啊。”
林北望刚想拿出手机给阿公打电话,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阿公瘦弱单薄的身影,让白肆然不由得一惊,怎么瘦成这样了,明明去年看着还挺强健的。
白肆然上前扶住阿公,阿公看到白肆然,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林北望在一旁看着也不去打扰,也只有然然能让阿公精神一点了,就让他在多陪陪阿公吧。
白肆然的手被阿公紧紧握着,阿公手虽然粗糙,干枯干枯的像老树皮一样,但触摸时却传递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阿公招呼着大家进屋休息一下,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都累了。
进了屋,阿公那笑脸就没收回来过,他迈着蹒跚的步伐热情的给白肆然他们端凳子坐。
姜丹赶忙接过凳子,说道,“大伯,您别忙啦,我们自己来就行。”
阿公摆了摆手,又去厨房倒茶水。白肆然跟着进了厨房。
“阿公,我帮您。”
阿公笑着点头,“好,好,我们肆然真懂事。”
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阿公拉着白肆然的手问长问短,白肆然一一作答,林北望坐在一旁,时不时插几句话。
渐渐地,白肆然也不再那么刻意回避林北望,两人偶尔也会有眼神交汇。
午饭过后,大家一起帮忙收拾碗筷。
林北望被指派去厨房洗碗,白肆然也跟进来硬要一起洗。
林北望没办法只好将冲洗碗筷的任务交给他。
两个人相对无言,厨房一时之间安静的只有洗碗的水花声。
林北望耐不住性子,他受不了两个人之间如河般的隔阂,这样的沉默只会让两个人越发的疏远,他环顾四周见人都在小院晒太阳,便放下心来。
林北望轻声道,“如果早上的问题想不明白那就算了吧,当我没问。”
他也不想让然然难堪,只求两个人还能像以前一样就好。
白肆然洗碗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林北望良久才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好。”
林北望停下手里的动作,“所以你想好了?那答案是什么。”他的声音夹杂着颤抖,紧张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他害怕听见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更害怕回去之后白肆然的离开。
白肆然眉梢轻挑,语调拉长而慢,“答案嘛……”
白肆然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林北望紧张又期待的神情,心里竟生出些捉弄的意味。
就在林北望以为他又要打趣自己的时候,白肆然突然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说不定比你喜欢上我还要早。
林北望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白肆然直起身子,脸上带着羞涩又认真的笑容,他才反应过来。
“我等这句话等了好久。”林北望声音有些哽咽。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也在为这份爱意祝福。
林北望甩干手上的水渍想要抱着白肆然亲亲,早就预料到的白肆然直接拿碗挡在两人中间。
“等等你…你干嘛,这是哪知不知道,胆子好大啊不怕被人看见啊。”
林北望幽怨的看着他,“那我亲一下还不行嘛,反正现在又没人让我亲口怎么了,再说了你不都已经答应了,我亲你不是名正言顺的。”
白肆然道,“我只是说喜欢你,没说现在就在一起,我要看你表现。”
林北望轻啧了一声,“你跟我玩文字游戏是不是,我们都相处十几年了,我的表现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你这还叫好啊,刚刚还啧我,是对我不满吗?”
林北望立马解释,“不是的呀我哪敢对你不满,这是习惯问题,我改,下次绝对不会发生了。”白肆然听见满意的答案,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有一丝顾虑,“不过干爸干妈那……会不会觉着我们这样不好啊,让他们丢脸了。”
林北望道,“他们不用管,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这时,厨房外传来干妈的声音:“你们俩洗个碗怎么这么久?”两人赶紧分开,继续洗碗。
林北望小动作不断,洗碗洗着洗着就摸上白肆然的手,白肆然被他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开他的手。
林北望却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故意把水溅到白肆然身上。
白肆然嗔怪地瞪他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姜丹已经走进了厨房。
看到两人湿漉漉的样子,姜丹笑着摇摇头。
“你们俩啊,洗个碗还能闹成这样,小时候怎么没见你们两个这么调皮啊,怎么迟来的青春期吗?”
白肆然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看姜丹。
林北望倒是镇定,笑着说:“妈,这碗有点油,不太好洗。”
姜丹没多想,说道:“行啦,洗好就出来吧,阿公说带你们去后山转转。”说完便出去了。
洗好碗后,两人来到院子里,阿公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看到他们出来,阿公招手让他们过去,“林北望端来小凳子让白肆然坐在阿公身边,自己则是站在白肆然的身后。
林北望看了下周围,没看见爸妈的身影,便询问道,“阿公,我爸妈去哪了?”
“你爸说带着你妈去村里转转。”阿公起身,精神矍铄地说:“咱们不等他们了,先去后山。”说着便领着白肆然和林北望往后山走去。
后山的小径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景色也很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一路上,阿公给他们讲着后山的能采摘到什么东西。
比如一些下火的草药,还有入春拔地而起的春笋,阿公笑呵呵道,“你们清明节回来上坟的时候我可以带你们来挖春笋,那会儿的笋最好吃。”
白肆然兴奋的点点头,他扯了扯林北望的袖子,“哥清明节我们来的时候一起挖笋吧。”
林北望反手牵住白肆然的手,“好啊,到时候带你来。”
白肆然轻微的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也就随他去了。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村后的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
白肆然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捧水,“哇好清澈啊,哥这是山泉水吧。”
阿公解释道,“这条小溪通着山里的泉眼,一年四季水都这么清。”
林北望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等白肆然将手中的水甩掉后赶紧给他擦干,“大冷天的别玩水,小心长冻疮。”
白肆然抬头看着林北望,脸上满是笑意,“知道啦,哥。”
阿公在一旁看着他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这样我要是死了也就放心了。”
白肆然立马呸呸呸,“阿公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那我活这么久不就变成老妖怪了,那你们不害怕我吗。”
白肆然笑眯眯道,“不管阿公变成什么,总归是不会伤害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