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看着眼前的虚影，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是一个能量很弱的残魂。
但老者眼里的震惊却不假。
“你……”老者嘴唇颤抖，声音嘶哑地问：“你身上有时间法则的气息……你怎么可能碰到这种力量？”
牧尘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手里那块变暗的时间灵石。
灵石里的本源印记还在，对他来说是好东西。
“一个被困在阵法里的残魂，问题还挺多。”牧尘的语气很平淡。
老者的虚影晃动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牧尘的看不起。
一股上古强者的傲气从他残魂里冒了出来。
“放肆！我是丹灵子，上古丹宗的首席长老，你一个小子，懂点法则皮毛，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丹灵子的声音抬高，想用气势压住牧尘。
牧尘抬眼看了看他。
“丹灵子？”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摇头，“没听过。”
“你！”
丹灵子气得魂体都快散了。
想当年，多少高手求他一颗丹药，谁敢这么对他说话。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确实没资本骄傲了。
这个年轻人不但破了困住他万年的大阵，身上还有他看不懂的法则气息。
这年轻人不简单。
丹灵子压下火气，放缓了态度。
“小友，是我失态了。”
“刚才看到你身上的时间法则，我有点激动，你别介意。”
他装出了一副和善的样子。
“我被困在这里一万年，神魂快耗光了。现在阵法破了，不出三个时辰，我就会彻底消散。”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甘。
牧尘只是听着，没什么反应。
丹灵子见状，知道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
“小友，我们能见面就是缘分。我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却这么高，将来前途无量。”
“我这里有个天大的机缘，可以送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牧尘终于开口：“什么机缘？什么条件？”
丹灵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他知道，没人能拒绝“机缘”。
“我毕生的炼丹术，【上古丹道传承】，可以全部给你。包括我自创的【九转还魂丹】丹方，还有一门神魂秘法【三锻真魂诀】”
他每说一样，都加重了语气。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在修真界引起大乱。
“我的条件很简单。”
丹灵子指了指自己，“我的残魂和这里的一件法宝连在一起。阵法破了，我也走不了。我需要你用空间力量，斩断我和法宝的联系，让我能去转世。”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牧尘。
他觉得牧尘肯定会答应。
牧尘听完，却笑了。
他没马上答应，反而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你的丹道，是不是讲究‘阴阳相济，五行逆生’？”
丹灵子愣了一下，随即骄傲地点头。
“没错！小友居然也懂这个！这八个字，就是我丹道的精髓，是通往丹道神境的法门。”
这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成就。
“原来是这样。”牧尘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个走错路的丹道，我学来干嘛？”
丹灵子的虚影一下子僵住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丹道，根子就是错的。”牧尘的声音不大，但丹灵子听了，魂体都震了一下。
“胡说八道！”
丹灵子大怒，魂体剧烈闪烁。
“小子你太狂了！我的丹道是花了三千年心血创立的，经过无数次验证，你懂什么丹道。”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牧尘面对他的怒火，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炼丹，炼的是天地生机。阴阳是基础，五行是骨架，这没错。”
“但你只知道五行，却不知道，在五行之外，还有第六种更根本的‘元素’。”
丹灵子的火气停了一下。
第六种元素？
他研究丹道一万年，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故弄玄虚！”他嘴上骂着，但心里有点虚。
牧尘没理他，继续说：
“我叫它，‘虚’。”
“虚，在万物之前就存在，也藏在万物之中。它既是装载阴阳五行的容器，也是推动万物变化的原点。”
“你的丹道，讲究五行逆转，强行夺取造化，这只是在五行里打转。你炼的丹，缺了一味‘虚心’，所以永远达不到‘无中生有’的丹神境界。”
牧尘说的很平静。
这些话，都来自他【圆满】级的上古炼丹术。
这些理论，超出了丹灵子那个时代的认知。
丹灵子呆住了。
虚？虚心？无中有？
这几个词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一生建立的丹道理论，被牧尘一句话就给彻底推翻了。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开始在脑子里疯狂推算。
他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九转还魂丹】丹方，反复验证。
按照他的理论，这丹药逆转生死，已经是丹道的顶点了。
可当他试着把“虚”这个概念加进去……
他发现，丹方里几十种灵药的配比，全都显得那么粗糙、笨拙。
药力的运转，能量的转换，到处都是问题。
如果……如果加入“虚”来调和，药效不再是霸道掠夺，而是温和引导，效果能提升十倍以上。
而且，丹药还能自己吸收灵气，生生不息。
这才是真正的“神丹”
丹灵子想通了这一点，魂体喷出一口魂力，变得更透明了。
这是道心崩溃的反噬。
他错了。
他骄傲了一辈子的丹道，从根子上就是错的。
这种打击，让他万念俱灰。
“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
丹灵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很是凄凉。
“我错了……我错了一辈子。”
“什么丹道宗师，首席长老，我就是个连门都没摸到的傻子！”
他的魂体在笑声中忽明忽暗，随时都要消失。
牧尘看着他，眼神平淡。
他伸出手，一股神魂之力包住丹灵子，暂时稳住了他的魂体。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传承，是天大的机缘吗？”
丹灵子的笑声停了。
他看向牧尘，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前辈！”
丹灵子对着牧尘，虚幻的身体居然弯腰行了个大礼。
这一声“前辈”，他叫得心服口服。
在丹道上，这个年轻人站的高度，他一辈子也达不到。
“请前辈……收下我的传承。”
丹灵子的语气非常诚恳。
“我的丹道虽然是错的，但里面的上古灵药知识、失传丹方和我的炼丹经验，也许对前辈还有点用。”
“我不求前辈帮我轮回了，只求前辈收下我的传承，把我的丹道……补全！”
“让它走上正确的路！”
他看着牧尘，眼里全是希望。
这是他奋斗一生的事业，现在看到了进化的希望。
牧尘看着他。
他知道，这老头彻底服了。
“你的炼丹经验，对我确实有点用。”牧尘淡淡地说。
他自己的炼丹术虽然理论圆满，但缺少实践。一个上古宗师万年的炼丹经验，能帮他省下很多时间。
“至于你的条件……”
牧尘扫了一眼这片空间，“小事一桩。”
丹灵子一听，高兴得魂体都在发抖，又对着牧尘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成全！”
他不再犹豫，眉心飞出一个光点，射向牧尘。
“以前辈的丹道水平，肯定能看出我这传承的毛病，请前辈……一定要修正它。”
牧尘没躲。
任由光点进入自己的脑海。
轰！
大量的信息在他脑中炸开。
那是丹灵子一生的记忆。
从他当药童开始，到成为丹道宗师，无数个炼丹的日夜，无数种灵药的药性，无数张丹方的结构……
这些信息，足以撑爆一个元婴修士的脑袋。
但牧尘的识海非常广阔，神魂也很强韧。
他圆满级的炼丹术自动运转，快速分类、吸收这些信息。
他把丹灵子丹道里错误的核心理念直接扔掉。
把里面的上古药理知识、炼丹手法、控火技巧等有用的部分，全都吸收进自己的知识体系。
面板在他脑中出现。
【上古炼丹术：圆满】的字样开始闪。
一行行新提示出现。
【吸收上古丹道经验，炼丹熟练度+】
【补全上古火控术七十二法……】
【获得新丹方：九转还魂丹（残）】
【获得新丹方：紫极破障丹……】
……
【获得新技能：三锻真魂诀（入门）】
最后，所有信息汇合在一起，让【上古炼丹术】这个技能发生了变化。
【上古炼丹术正在向太虚丹道演化……】
【演化成功！】
【技能更新：太虚丹道（入门1\/）】
牧尘睁开眼。
他的炼丹术，已经从“术”变成了“道”。
对面的丹灵子，魂体已经透明到快要消失了。
但他脸上却带着解脱和满足的笑。
“多谢前辈。”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丹道被牧尘吸收后，得到了补全和提升。
他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该我了。”
牧尘抬起手，大成境界的空间法则力量在指尖聚集。
他能“看到”一根无形的线，连着丹灵子的残魂和遗迹深处的乾坤造化炉。
“斩。”
牧尘手指一弹，一道空间力量斩出，那根线应声而断。
“嗡”
丹灵子的魂体震了一下，感觉无比轻松。
他自由了。
“大恩不言谢！”丹灵子最后对牧尘深深一拜，“前辈，这乾坤遗迹，本身就是个用来炼制神丹的超级丹炉！”
“真正的传承，就在那个乾坤造化炉里！”
“但你一定要小心。”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快又重。
“有一些‘猎人’，一直在盯着这座丹炉。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根本不把这里的生灵当回事。”
“他们……”
他的话没说完，魂体就到了极限，化作光点消失了。
只留下最后一句警告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
猎人？
不属于这个世界？
牧尘记下了“猎人”这两个字。
看来这遗迹比他想的更危险。
他收回思绪，目光看向第二层的尽头。
在那里，通往第三层的光门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