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林间的低语
夜色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下来，连月光都透得勉强。林风巡完岗，没直接回石屋，绕了段路往后山的树林走——那里僻静，能让脑子歇会儿。
刚走进林子，就听见前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带着点少年人的笑。他放轻脚步，借着树影看过去，是小陈和小马，两人正背靠背坐在块大石头上，手里各捏着半块烤红薯，红薯的甜香混着松针的气息，在夜里漫开。
“……队长今天教的格斗术，你看懂了吗？”小陈的声音含糊，嘴里大概还含着红薯。
“最后那招没看清，”小马说，“明天再问他。你呢？膝盖还疼不？”
“早不疼了。”小陈的声音亮了些，“你上次给我找的草药真管用，比张大夫的药还灵。”
“那是，”小马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我跟王大爷学过认草药，这片林子啥草能治啥病，我门儿清。”
林风靠在树后，没出声。月光从枝桠缝里漏下来，照在两人头上，小陈的头发有点乱，沾着片枯叶；小马正低头给小陈剥红薯皮，指尖蹭过对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又偷偷笑起来。
他想起白天训练时，小陈为了够到高处的靶心，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是小马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自己却撞在梯子上，胳膊肘红了片。当时乱糟糟的没人注意，现在想来，那把拽得又急又稳，像怕摔碎了什么宝贝。
“那只小鸡好像病了，”小陈突然说，声音低下去，“今天没怎么叫。”
“明天我去采点蒲公英，煮水给它喝。”小马说，“以前我家的鸡生病，我娘就这么弄。”
“你娘……”小陈没说下去，林风却能想象出他的神情——小马的爹娘去年冬天没熬过风寒，这是队里都知道的事。
沉默在林间漫开，只有红薯偶尔被啃得“沙沙”响。过了会儿，小马轻轻说：“没事，现在有你，有队长，有大家，比以前好。”
小陈“嗯”了一声，声音有点闷。又过了会儿，林风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响，大概是小陈往小马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团，像棵长在一起的树。
他悄悄往后退，踩着厚厚的松针，没发出一点声。心里突然软软的，像被那半块烤红薯烫过似的。系统空间里的铠甲再硬，复制空间的物资再多，也抵不上这林间的低语——两个半大的孩子，在战火里互相取暖，把日子里的苦，都嚼出了点甜。
走出林子时，林风回头望了眼。那块大石头上，两个身影还依偎着，像两株顶风冒雪的幼苗，看着弱，根却在土里缠得紧。他摸了摸怀里的复制空间，那里存着新烤的红薯，明天一早，该给他们送两个热乎的。
夜风穿过树林，带着点暖意。林风笑了笑，往石屋走。今晚的月亮虽淡，却足够照亮脚下的路，也足够照亮那片藏着低语的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