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刚过,庭院中被雨水润透的桂树抽出新枝,念儿赴京伴读已近一年。自上次苏云与赵珩去京城探望后,少年的书信便越发频繁,字里行间除了汇报学业与太子的相处日常,总不忘提一句“想念父亲的桂花糕”“盼着爹爹教我新的瞬移技巧”。苏云每次展信都要反复读上几遍,指尖抚过信末“念儿敬上”的小字,嘴角总会不自觉上扬,赵珩则在一旁笑着打趣:“再这么念下去,信纸都要被你盯出洞了。”
这日午后,赵珩正在整理念儿寄来的画作——少年将京城的宫墙、御花园的牡丹都画了下来,最显眼的一幅却是一家三口在桂花小苑的场景,只是画中自己与苏云的身影旁,念儿的位置特意留了空白。赵珩将画轻轻抚平,抬头看向廊下练剑的苏云,裂穹剑的寒光在他手中流转,动作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念儿的生辰快到了。”赵珩轻声说道,“十四岁,既是他的生辰,也是我们收养他的日子,该好好筹划一下。”
苏云收剑转身,剑穗上的玉佩碰撞出声,他走到赵珩身边,目光落在那幅留白的画上:“我正有此意。上次去京城,见他总盯着地图上的昆仑发呆,说听栖芽提过那里有终年不化的雪山。”苏云握住赵珩的手,指尖带着练剑后的薄汗,“你当年在昆仑寻得冰晶玉,唤醒天界记忆,才得以用完整的神力封印幽冥裂隙,那里对我们意义非凡。不如就带念儿去昆仑,让他看看雪山的壮阔,也把我们的故事讲给他听。”
赵珩眼中瞬间亮起光芒,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昆仑山顶的冰晶微光:“我正想提这事!昆仑的冰晶玉蕴含着纯净的神力,或许对念儿稳固异能也有好处。而且那里的星空格外清澈,我们可以在山顶为他庆生,比在京城的宴席热闹多了。”他起身拉着苏云走进内室,从箱底翻出一块半透明的冰晶碎片,“这是当年取冰晶玉时留下的,你看,至今还带着神力波动。”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淡蓝光芒,映得两人眼底都漾着细碎的光。“瞧你一身汗,练剑练得这般投入,先去净净身。”赵珩嗔怪着帮他解下腰间的裂穹剑,“水我早备好了,温度刚好。”苏云顺势将下巴搁在他颈窝,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撒娇:“要我的子衿陪我洗,洗完还要你给我按按,肩颈都僵了。”
赵珩无奈又宠溺地瞪他一眼,却还是跟着进了浴房。雕花的木盆里盛着温热的水,撒着安神的薰衣草花瓣,水汽氤氲间,将苏云练剑时紧绷的线条都柔化了几分。赵珩帮他褪去衣衫,指尖划过他肩胛处淡淡的旧疤——那是当年雁门关之战留下的痕迹,至今仍让赵珩心疼。“慢点泡,我去把点心和药膏拿来。”
苏云在水中舒舒服服地靠坐着,听着浴房外赵珩轻手轻脚的动静,嘴角噙着笑意。不多时,赵珩端着食盘进来,盘里放着刚蒸好的糯米糕,还有一小罐温热的按摩膏。待苏云泡得通体舒畅,赵珩便扶他坐在铺着软垫的矮凳上,自己站在他身后,取了适量药膏在掌心搓热。
“力道要是重了就说一声。”赵珩的掌心覆在苏云的肩颈处,缓缓按压起来。他的手法格外娴熟,指尖精准地找到僵硬的穴位,时而轻揉,时而按压,带着神力的掌心暖意融融,将酸胀感一点点驱散。苏云舒服地喟叹一声,头向后靠在赵珩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惬意:“还是子衿的手艺最好,比京城那些御用的按摩师强百倍。”
“就会说好听的。”赵珩笑着加重了几分力道,指尖划过苏云后背的肌理,“当年在昆仑踏雪寻玉,你背着我走了三天三夜,回来后浑身都僵了,也是这么给你按的。那时候你还嘴硬说不疼,额头的冷汗都没停过。”回忆翻涌而来,赵珩的动作越发轻柔,掌心的神力悄悄渗入苏云的肌理,不仅舒缓疲劳,更滋养着他的身体。
苏云握住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配药、缝补留下的痕迹。“那时候就想着,等封印了幽冥裂隙,一定要找个安稳地方,天天让你给我按肩,陪你看日出日落。”苏云转头在他手腕上轻吻一下,“如今心愿都实现了,还有了念儿,真好。”
按摩膏的清香混着水汽弥漫在浴房里,赵珩顺着苏云的脊背慢慢向下按,神力随着指尖流转,将他体内因调试空间通道而轻微紊乱的气息理顺。“昆仑之行定要万事小心,念儿第一次去那么冷的地方,保暖和药材都不能马虎。”赵珩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按揉着腰侧,“你的空间通道虽稳,但长距离带着两个人,还是要多留些神力备用。”
“都听你的。”苏云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拉便将人带坐在自己腿上,鼻尖蹭过他带着水汽的脸颊,语气染上几分缱绻,“等从昆仑回来,我们再去西湖泛舟,就我们两个,像以前一样。”赵珩被他带得晃了晃,仰头笑起来时,发梢的水珠落在苏云手背上,凉丝丝的痒。苏云收紧手臂圈住他的腰,指腹摩挲着他柔软的腰线,声音低了几分:“我的子衿,你可知你这样笑,我最是招架不住。”浴房里的暖雾与按摩膏的清香缠绕,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将两人包裹在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柔里。
筹备之行的心思一旦定下,小苑便热闹起来。赵珩第一时间给念儿寄去书信,只写“生辰当日有惊喜,速归”,故意吊着少年的胃口。苏云则唤来玄,仔细叮嘱墨影阁暗卫提前探路:“昆仑山路险,暗卫不必随行过近,在山脚隐蔽处接应即可,务必确保沿途没有邪祟踪迹。”玄领命离去后,他又取出尘封的地图,在昆仑山顶的位置圈上红圈——那里不仅有冰晶玉所在的冰窟,还有当年两人并肩抵御幽冥残兵的遗迹。
接下来的几日,赵珩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行囊筹备上。他打开衣柜最深处的木箱,取出两件崭新的白狐裘衣,皮毛柔软厚实,是特意让人从塞北捎来的:“昆仑山顶寒风刺骨,这裘衣防潮保暖,念儿的那件我特意做了可拆卸的袖口,方便他活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草药分门别类塞进布包,“这是抗寒的人参片,含在舌下能抵御风雪;这个是醒神草,若遇到高原反应就点燃熏一熏。”
苏云则在庭院中搭建了简易的空间屏障,反复调试瞬移的精准度——从昆仑到江南路途遥远,带着念儿进行长距离空间穿梭,必须确保通道稳定。闲暇时,他便去集市挑选画笔与颜料,老板推荐最新的狼毫笔,他却摇着头选了最适合少年初学的兼毫:“我儿子第一次画雪山,得用顺手的笔才行。”老板笑着打趣“苏先生真是疼孩子”,苏云闻言只笑不语,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出发前一日傍晚,念儿踩着夕阳的余晖出现在小苑门口,月白长衫上还沾着京城的尘土,肩上的行囊没放下就扑了过来,先抱住赵珩的腰,又转身扑进苏云怀里:“爹爹!父亲!我回来了!”少年的声音比书信中更显鲜活,身高又长了些,额头几乎要碰到苏云的下巴。赵珩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灰尘,递过温热的桂花糕:“路上累了吧?快尝尝刚蒸好的,还是你爱吃的甜度。”
晚饭时,念儿捧着饭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太子如何跟着他学简单的疗愈技巧,讲炎亲王带他去逛京城的庙会,唯独对生辰惊喜只字不提,却总在苏云与赵珩说话时竖起耳朵。直到饭后苏云拿出画笔与颜料,少年才眼睛一亮:“爹爹这是要教我画画吗?”
“不是教你,是带你去一个能画出最美风景的地方。”苏云笑着将一张昆仑的速写递给他,画上的雪山连绵起伏,山顶泛着淡蓝微光。念儿接过画,手指轻轻抚过雪山的轮廓,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是……昆仑?父亲说过那里有冰晶玉的地方!”他抬头看向赵珩,眼中满是期待,“我们要去昆仑吗?”
赵珩点了点头,将一件白狐裘衣披在他肩上:“明日是你的生辰,也是我们相遇的日子。昆仑对我和你爹爹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我们想带你去看看,顺便讲个故事给你听。”念儿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裘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盒子里是两枚木雕的小像,正是苏云与赵珩的模样,眉眼间格外传神,“这是我跟着宫中的木匠师傅学的,刻了整整一个月。”
苏云接过木像,指尖抚过雕像上熟悉的剑穗纹路,心中一阵温热。赵珩则将木像放在案头,与当年两人在昆仑寻得的冰晶碎片摆在一起,月光洒在上面,竟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光。当晚,念儿趴在灯下收拾行囊,将画笔、颜料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又把苏云送他的玄铁短剑别在腰间,时不时追问:“昆仑的雪真的不会化吗?冰晶玉是不是像星星一样亮?”苏云坐在他身边,耐心地一一解答,赵珩则在一旁缝补裘衣的袖口,偶尔插一句“山上冷,要多穿点”,庭院中的桂香伴着三人的笑语,比往日更显温馨。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云已在庭院中开启了空间通道。淡蓝色的光门在桂树旁展开,里面光影流转,像是揉碎的星河。念儿紧紧抓着赵珩的手,既紧张又兴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父亲,空间通道里面会不会很黑?”赵珩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将一枚暖玉塞进他手心:“有爹爹在,不怕。你看,这暖玉会发光。”
苏云率先走进光门,转身朝两人伸出手:“抓紧我,第一次穿梭可能会有些眩晕,闭上眼睛就好。”念儿依言闭上眼,左手握住苏云,右手紧紧攥着赵珩,只觉得身体轻轻一飘,像是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着。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啸声,鼻尖萦绕着苏云身上熟悉的剑鞘香气,还有赵珩掌心的暖意,原本的紧张渐渐消散。
“可以睁开眼睛了。”苏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念儿缓缓睁眼,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远处的雪山连绵不绝,峰顶在晨光中泛着金色的光芒,天空是纯粹的湛蓝色,没有一丝云彩。寒风裹着细小的雪粒袭来,却被苏云撑开的淡蓝色神力屏障挡在外面,温暖如春。
“哇!”念儿挣脱两人的手,快步跑到雪地上,脚下的积雪没到脚踝,他却毫不在意,伸手接住飘落的雪片,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兴奋地喊道,“爹爹!父亲!这里的雪好白,比江南的霜花好看一万倍!”少年的笑声在雪山间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岩石上的飞鸟,翅膀划过湛蓝的天空,留下优美的弧线。
赵珩走到苏云身边,两人并肩看着念儿奔跑的身影,白狐裘衣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像一团跳跃的火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赵珩轻声说道,目光望向远处泛着微光的冰窟,“那时候幽冥裂隙刚出现异动,我体内的神力紊乱,你带着我踏雪寻玉,走了三天三夜才到这里。”
苏云握紧他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我永远记得你触碰到冰晶玉的那一刻,金色的神力从你体内爆发出来,整个雪山都被照亮了。你说‘苏云,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苏云低头看着赵珩,眼中满是温柔,“也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父亲!爹爹!你们快来看!”念儿的呼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回忆。他们快步走过去,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冰窟入口泛着淡蓝色的微光,冰层下的冰晶玉清晰可见,像是镶嵌在雪山中的蓝宝石。“这就是冰晶玉吗?”念儿睁大眼睛,语气中满是敬畏,“它真的像星星一样亮!”
赵珩牵起念儿的手,一步步走向冰窟,苏云则在身后撑起神力屏障,隔绝刺骨的寒气。冰窟内的冰层晶莹剔透,上面还残留着当年两人打斗的痕迹——那是幽冥残兵追至此处时留下的划痕。“当年我和你爹爹就是在这里,与幽冥残兵展开激战。”赵珩指着冰层上的划痕,声音低沉而郑重,“那时候我还未完全唤醒天界记忆,神力不足,你爹爹为了保护我,硬生生受了残兵一击,裂穹剑都被震飞了。”
念儿转头看向苏云,眼中满是担忧:“爹爹,你受伤了吗?”苏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早好了。后来你父亲触碰到冰晶玉,唤醒了完整的神力,金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残兵,还为我疗好了伤。”苏云指向冰窟中央的冰晶玉,“这冰晶玉不仅能唤醒神力,还蕴含着守护的力量,当年我们就是靠它的力量,才得以加固幽冥裂隙的封印。”
念儿走到冰晶玉前,伸出小手轻轻贴在冰凉的冰层上,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冰层传来,与他体内的神力产生共鸣,掌心泛起淡淡的金蓝交织的光芒。“我好像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念儿惊讶地说道,“暖暖的,很舒服。”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是冰晶玉在认可你。它能感知到纯净的善意与守护之心,你继承了我们的神力,又心怀慈悲,自然能与它产生共鸣。”赵珩走到念儿身边,与他一同注视着冰晶玉,“当年我在这里明白,我的使命不仅是守护天界,更是守护你爹爹,守护天下苍生。如今,我希望你也能在这里明白,你拥有的异能,是用来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苏云将带来的行囊打开,取出准备好的糕点与热茶,还有一个小巧的生辰蛋糕——是赵珩特意学做的,上面用果酱画了一家三口的图案,旁边插着十四根蜡烛。“念儿,生辰快乐。”苏云将蛋糕放在冰晶玉旁的岩石上,烛光在冰窟中摇曳,映得三人的脸庞格外温暖,“十四年前的今天,你来到我们身边,让桂花小苑有了新的生机。如今你已长大,爹爹和父亲希望你能像这冰晶玉一样,纯粹而坚韧,永远心怀善意。”
念儿看着蛋糕上的图案,又看了看身边的苏云与赵珩,眼眶突然有些发红。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轻声许下心愿:“我希望爹爹和父亲永远健康,希望能快点学好本事,和你们一起守护百姓。”说完,他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冰窟中响起三人的笑声,与冰晶玉的微光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动人。
吃过蛋糕,苏云教念儿如何运用冰晶玉的力量稳固异能,赵珩则在一旁讲解当年与幽冥兵战斗的技巧。少年学得格外认真,空间瞬移的距离越来越远,疗愈神力也越发精纯,淡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与冰晶玉的蓝光相互映衬。“爹爹,父亲,”念儿停下练习,走到两人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这是我为你们画的。”
画卷展开,正是昆仑山顶的景象,雪山连绵,冰晶玉泛着微光,而画中三人的身影紧紧相依,不再有留白。苏云与赵珩看着画中熟悉的场景,又看了看身边的少年,心中满是欣慰与温暖。赵珩伸手将念儿拥入怀中,苏云也靠了过来,三人的身影在冰晶玉的光芒下,构成一幅最动人的画面。
夕阳西下,将雪山染成温暖的橙红色。苏云带着念儿在雪地上练习剑术,裂穹剑与玄铁短剑的寒光交织,少年的动作越来越娴熟;赵珩则在一旁煮着热茶,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雪的清新。念儿练累了,就跑到赵珩身边,捧着温热的茶碗,听两人讲当年在昆仑的往事,讲雁门关的激战,讲桂花小苑的日常。
夜幕降临,昆仑山顶的星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仿佛伸手就能摘到。苏云在雪地上铺好毡毯,三人并肩躺下,念儿靠在苏云怀里,听他讲星座的故事,赵珩则在一旁轻轻哼着江南的小调。“爹爹,父亲,”念儿轻声说道,“这里真好,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苏云低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以后每年生辰,我们都带你来你想去的地方。”赵珩握住念儿的手,指尖带着茶的暖意:“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在哪里都是最好的。”
夜风吹过雪山,带来冰晶玉的清香,三人的笑声在星空下回荡。念儿看着身边相依的苏云与赵珩,又望向远处泛着微光的冰晶玉,突然明白,所谓的家,不是固定的地方,而是与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昆仑的雪山会记得,这一夜,有一家三口在这里,留下了属于他们的温暖记忆,也将守护的信念,深深种进了少年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