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安跟着田玉兰走出茶舍,天气刚放晴了一会儿,就又乌云密布了。
司机开着车,王石安母子俩后排落座。
“妈,刚才给我发地址的是林晓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不是说来见了您吗?那她人呢?”
去检察院还要十几分钟,王石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是说晓梅啊!那孩子是我在深港认识的,半月前才知道你和她是同学。”
田玉兰微微一笑,“你看世界这么大,还能遇见这么巧的事,能帮我找到你,这是天意啊!”
王石安有点懵,看着母亲,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是我叫她保密,因为……”
田玉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车窗外逐渐密集的雨丝。
“妈妈需要时间。不仅要确认你的安全,更要确保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不再让二十多年前的悲剧重演。”
她转回头,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晓梅是个好孩子。我让她先回去了,接下来的风波,不该让她卷入太深。”
王石安注意到母亲用词的变化:“风波?您是指田志勇的案子,还是……”
“都是。”
田玉兰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落在王石安心上。
“你以为田志勇一个人能瞒天过海二十多年?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这也是为什么妈妈一直不敢轻易与你相认。”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像是为这番话敲击着注脚。
“那现在相认,就不危险了吗?”
王石安忍不住追问。
田玉兰从手包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色U盘,轻轻放在儿子掌心:
“因为妈妈已经拿到了他们最害怕的东西。这些年,我暗中收集的证据,足够让所有参与当年阴谋的人付出代价。”
她停顿片刻,接着说:“晓梅帮了我很多。是她提醒我,你一直在追查身世,也是她帮我传递了一些关键信息。这份情,我们要记住。”
王石安握紧U盘,突然想起什么:
“所以她总是欲言又止,是因为答应了您……”
“是啊。”
田玉兰眼中泛起欣慰的笑意,“她一直默默守护着你。这样的缘分,来之不易。”
车在检察院门口停下。
田玉兰最后拍了拍儿子的手:“等这一切结束,妈妈亲自下厨,请晓梅来家里吃饭。到时候,你们年轻人再好好聊聊。”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雨幕笼罩着潭州市医院住院部大楼。
监护病房所在的十二层异常安静,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空荡的走廊。
就在这时,电梯门的一声打开。一位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推着医疗车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
“换班时间到了。”
医生出示工作证,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病人需要做夜间检查。”
守在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正要开口,突然听到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四名身着检察院制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走廊尽头。
“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接到举报需要立即对证人进行保护性询问。”
为首的中年男子亮出证件,语气不容置疑。
就在双方对峙的瞬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名“医生”已经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病房门。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王石安跟着田玉兰走进市检察院大楼。
张检察长的办公室在顶层,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在雨中的潭州景色。
“证据很充分。”
张检察长仔细翻阅着田玉兰提供的文件,眉头紧锁。
“但田志勇的律师团提出了一个新的抗辩理由,声称有证据证明王石安并非田玉兰女士的亲生儿子。”
田玉兰冷笑一声,从包里取出一份dNA鉴定报告:
“这是三天前我和石安做的亲子鉴定结果。如果张检察长不放心,可以指定任何一家权威机构重新鉴定。”
王石安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检察长的每一个疑问,突然明白这些年来母亲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
楚薇坐在租房的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她刚刚收到医院线人发来的消息,证人的情况突然恶化,正在抢救。
“必须抓紧时间了。”
她喃喃自语,将整理好的资料发送给几家相熟的媒体同行。
标题很醒目:《知名企业家涉嫌弃婴案出现重大转折,关键证人疑似遭灭口》。
不过十分钟,这条消息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医院里,情况正在急转直下。
那名假扮医生的闯入者被发现后,与守门的黑衣人发生了激烈冲突。而真正的证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呼吸着。
“坚持住,老先生。”
一名检察官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老人的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
“田志勇......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作伪证......说田玉兰主动......放弃孩子......”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田玉兰和王石安在法警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看到病床上的老人,田玉兰突然愣住了:“是您?李叔叔?”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玉兰......对不起!......你哥哥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就要伤害我的家人......”
王石安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案件背后,牵扯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往事。
田玉兰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张检察长说:
“我请求立即对田志勇采取强制措施。同时,我要求彻查他背后的保护伞。”
窗外,雨越下越大。
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这场持续了二十一年的迷雾,终于到了散去的时刻。
而在市看守所的单独监室内,田志勇正焦躁地贴着铁门,试图听清走廊里模糊的电视新闻声。
当听到“关键证人已转入监护病房”的插播快讯时,他猛地后退两步,手中握着的水杯“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
完了……
他瘫坐在木板床边,冷汗瞬间浸透了囚服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