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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猎猎风声仿佛一把重锤,砸在秦翊的心口,震得他胸腔内的血都滚烫了起来。

他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猩红尚未褪尽,转身的动作却已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冷静与决绝。

三天前,作战指挥部,地下三层,档案室。

这里的空气永远带着纸张与尘埃混合的冰冷气息。

沈砚,这位总是面带微笑的政治部副主任,此刻脸上的线条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他将一个薄薄的加密文件夹推到秦翊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墙壁里潜伏的窃听器。

“‘影狐’已在全球二十七个主流社交平台发布了剪辑版音频,标题是《龙国兵魔自白》。舆论已经失控,上面要求你暂停一切对外联络,移交指挥权,原地待命——这是命令。”

秦翊没有去看沈砚,他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份文件上。

封面上,一张截图被放大打印出来,正是陈铮那封被篡改的家书。

字迹是陈铮的,但那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所谓“悔恨”与“迷茫”,像一根根毒针,扎进秦翊的瞳孔。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一寸寸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沈砚的目光快速扫过门外走廊上闪着红点的监控探头,身体微微前倾,用几乎只有气音的音量补充道:“但如果你真想查,别走官方渠道。西境的岩叔,他的火坛昨夜亮了三次。红光,最急的讯号。”

良久,秦翊一言不发地拿起文件夹,没有打开,直接塞进了自己战术背心的内袋里。

那个动作沉重得像是把一块墓碑塞进了胸膛。

四十八小时后,国境线边缘,一座早已废弃的前苏联盟气象站。

狂风卷着沙砾,敲打在锈蚀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秦翊与一身劲装的楚瑶,在一位皮肤黝黑如岩石、沉默寡言的阿龙族老人——岩叔的带领下,找到了这个被地图遗忘的角落。

这里,是阿龙族传说中的古中继站。

石屋中央,立着一台锈迹斑斑的苏制R - 104m短波电台,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岩叔从怀中取出一支兽骨打磨的骨笛,凑到唇边,吹出一段人类耳朵几乎无法捕捉的低频音波。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墙角一排尘封了几十年的真空管,竟像是被唤醒的萤火虫,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一层幽暗的红光。

“三十年前,我们和他们打仗时埋下的脉冲编码,还在地脉里游走。”岩叔的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化的岩石,“只要火不灭,声就能传。”

秦翊不再犹豫,迅速戴上军用耳机,手指搭上冰冷的频率旋钮。

他没有去管那些现代化的数字频道,而是凭借着老兵的直觉和岩叔的指引,在那些早已被废弃的模拟频段中缓缓搜寻。

滋啦……滋啦……刺耳的电流声中,一串断续、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摩尔斯电码,如同深海中挣扎的求救信号,猛地跳了出来!

楚瑶立刻将信号接入便携解码器,屏幕上,一行行文字飞速刷新——这正是“灰隼”前线指挥所在陈铮牺牲后,发布那份“嫁祸计划”的原始语音通讯记录!

没有剪辑,没有伪装,只有最赤裸的阴谋和最冰冷的指令!

就在秦翊攥紧拳头,准备将证据备份的瞬间,凌晨三点整,异变陡生!

“滋——”一声尖锐的长鸣,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被雪花点吞噬,真空管的微光也骤然熄灭。

中继站内陷入一片死寂。

“强电磁干扰!”楚瑶的反应快如闪电,她没有去碰失灵的设备,而是直接拆开一块备用电池组,用万用表飞快地检测着残余电压的波动曲线。

“不对劲,脉冲频率非常稳定,来自东南方十五公里处……他们在用定向追踪器扫描我们的低频通讯!”她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透着危险,“是‘幽灵小组’!他们追来了!”

“幽灵小组”,玄鸦麾下最顶尖的电子战与猎杀单位。

秦翊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慌乱。

“切断主电源,销毁解码记录!”他果断下令,只保留了那台不需要外部供电的老式示波器。

“他们既然来了,就别让他们空手回去。”

他一把撕下墙上破旧的作战地图,翻到背面,用一块木炭在上面飞速演算着什么。

敌人的扫描脉冲是有规律的,每一次跳频都遵循着特定的算法。

“他们在找我们的数据上行链路,以为我们在往总部发送情报……”秦翊的笔尖在地图上画下一个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让他们看一场盛大的‘电子风暴’。”

命令下达,小队迅速转移。

十公里外,一座废弃的边防雷达站,成了秦翊选定的新战场。

巨大的苏制p - 18米波雷达天线阵列,像巨人的骸骨般矗立在山脊上,无声地对抗着风雪。

秦翊指挥着爆破手林骁等人,用最快的速度拆下雷达核心部位那巨大的铜质线圈,粗暴地将其与一辆军用越野车的蓄电池、几块废旧对讲机的电路板拼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简陋到极点的强信号发生器。

当敌方的无人机如秃鹫般掠过山脊时,秦翊亲自上阵,手动调节着临时拼凑出的谐振频率旋钮。

嗡——!

沉寂了数十年的雷达阵列仿佛活了过来,周期性地向天空释放出混乱而强大的虚假电子脉冲。

在“幽灵小组”的侦测设备上,这片区域的信号瞬间变得一片狼藉,屏幕上赫然浮现出“大规模电子干扰集群”的恐怖假象!

“头儿,他们信了!”林骁死死盯着手里的单兵热成像仪,压抑着兴奋低吼道,“三支小队,十二个人,正呈品字形向我们包抄过来!他们以为这里是我们的指挥中心!”

陷阱,已经布好。

当“幽灵小组”的突击队员以教科书般的战术动作突入雷达站主厅的瞬间,秦翊按下了起爆器。

预先埋设在地下废弃油管里的大量c4炸药轰然引爆!

轰——!

烈焰冲天而起,炽热的火墙如同一道从地狱升起的屏障,瞬间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混乱中,一名反应极快的佣兵没有后退,反而扑向主厅中央那台被秦翊当做诱饵的信号发生器,企图在“同归于尽”前摧毁设备。

一道黑影闪过,秦翊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

佣兵下意识地挥出战术匕首,却被秦翊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侧身避过,同时手腕一翻,两根手指精准地钳住了刀身!

“咔嚓”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匕首竟被他徒手折断!

不等佣兵惊愕,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秦翊按在因爆炸而短路、正燃烧着熊熊电火花的电缆架上。

刺鼻的焦糊味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响起。

“谁让你们散播那段‘悔罪信’?”秦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

俘虏在难以想象的剧痛中嘶吼,意志瞬间崩溃:“是……是玄鸦!玄鸦说……要让你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玄鸦。黑鸦。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秦翊记忆中最黑暗的闸门。

当雷达站的火焰尚未熄灭时,深夜,一段未经任何剪辑的完整视频,悄然上传至境外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匿名论坛。

视频里,漫天风雪中,浑身是血的陈铮死死抱住敌方一个即将转向扫射我方新兵阵地的重机枪座,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那句后来被篡改的话:“为了国门!旗……不能倒!”

随后,他拉响了身上最后一颗高爆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

火光吞噬一切的前一秒,他仿佛有所感应般,猛地扭头,望向拍摄者的方向——那个方向,正是秦翊当时所在的狙击阵地。

那双燃烧着生命最后光芒的眼睛,仿佛穿越了时空,穿越了阴谋的迷雾,笔直地注视着秦翊。

视频如病毒般扩散。

翌日清晨,国内多个城市的广场、学校,出现了民众自发组织的升旗仪式。

某座烈士陵园的监控,拍下了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在陈铮的墓碑前单膝跪下,良久,起身离去。

他留下了一枚黑色的金属徽章,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黑鸦。

视频的弹幕,如同雪崩般刷过同一句话。

我们记得。

秦翊站在那片曾经战斗过的高地上,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他望着远方天际线上刚刚升起的太阳,对身旁的楚瑶低声说道:“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地图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脚下的山岩还要沉重。

风暴似乎已经过去,英雄之名得以洗刷,阴谋也被揭穿。

但秦翊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渊。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在演算纸上运筹帷幄、在电缆架上制服强敌的手,此刻不再因愤怒而颤抖,而是稳定得如同磐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死寂。

风暴已经过去,但风暴中心的那片死寂,才刚刚在他心底成形。